腻水染花(137)
虞清光本以为鄢容会就此作罢,却不想他眼神没有半分躲闪,眸色坦然,却直直往定她眼中。
“可我想离你近一点。”
他说话时,也不知道是贴着她手指的缘故,薄唇翕张之间,竟在她指腹上留下了微弱的痒意。
看上去,更像是在趁机去吻她的指尖。
下一秒,鄢容便真的动了动唇,去吻她的手。
可虞清光却见那唇缝之中,粉色一闪而过,在她指腹上落下转瞬即逝的湿濡软意。
他竟然…舔了她一下。
轻飘飘的痒意扫过,却引得虞清光一颤,她仿佛被什么刺痛一般,连忙缩回手指,躲开了鄢容直勾勾的视线。
那收回的手被她立刻抵在了鄢容的肩头。她抿住双唇,微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声,轻轻推开鄢容,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鄢容,”虞清光叹了口气,“我不想再强调一遍。”
至此,鄢容这才彻底明白,虞清光今晚当真是不愿意再留他。
鄢容眸色微微暗了下来,却只能顺从的任由虞清光将她推开。
然后女子拉开环着她腰的手,从他腿上下来,坐回了榻上。
虞清光不知道鄢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记得自己推开鄢容后上了榻,鄢容便默默的在榻边坐着,安安静静的什么也不曾说。
她已说的明明白白,自然不会容许鄢容再近一步,见鄢容规规矩矩坐在床边,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虞清光便解开外衫,背对着鄢容躺下。
夜色寂静。
至于虞清光什么时候睡着的,鄢容也不太清楚,他坐了许久,直到腿都有些僵了,再去看虞清光,女子眉头舒展,早已陷入了熟睡。
鄢容这才敢靠近一些,坐过去她身边。
蜡烛即将燃尽,昏黄的光透过纱帐,像是雾气落在了她的眉眼,将她的脸衬的有些朦胧。即便如此,也能瞧见那薄雾之下侬艳至极的面容。
鄢容的视线从虞清光的眉眼滑落,最后停顿在她的的唇上。
凝视良久,鄢容方才收回视线,动身又凑近了一些。
虞清光并未盥漱,就连发髻也未松解,鄢容便倾身过去,动作小心的将她鬓上的簪花玉珠取下。
长发没了束缚,便如泼墨一般散开,滑入鄢容的指缝之中。
鄢容抓着一缕乌发,轻轻摩挲了一下,视线便黏在了上头久久未曾移动。
过了片刻,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便起身离开,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把红色的小剪和绸带。
鄢容倾身更靠近了一些,挟了一撮虞清光的发,用绸带将自己的头发捆在一起。
他眸色认真,动作也十分小心。
那绸带被他仔仔细细打了个好看的结,又被他几番调整,这才用剪子剪了下来。
至此,他眸中才多了一些满意之色。
那捆发被他捏在手中又看了许久,才被他收起。
他并未带在身上,而是去了妆台前,拿出一个精致的宝函,将那捆发放了进去。
鄢容无论是脚步还是动作,都刻意放缓了,他十分小心,就连撩珠帘的声音都微乎其微。
几近深夜,烟景熬不住便先睡下了,独留浅桥还在外头守着。
鄢容瞧见外头是浅桥,便吩咐她去打些温水,末了又补了一句:“送进来时动作小心一些。”
这誉王二公子大婚之日,灶房自然不敢断火,那温水被过了好几番,正等着这对新婚夫妇用。
鄢容前脚吩咐过后,后脚浅桥便将水送了进来。
浅桥向来是安静做事的人,低着头进来,一眼都不曾乱瞅。
银盆用一个小凳托着搁置在床边,鄢容浸湿了帕子,便轻轻为虞清光擦拭脸颊。
鄢容擦的很轻,生怕将虞清光吵醒。
虞清光长的本就侬艳,并未上太过厚重的妆,擦起来倒也简单,就是口脂有些难擦,叫鄢容好一阵抿。
替虞清光净完脸之后,鄢容又给她擦了擦手。
这一番做下来,已过了一刻的时间。
鄢容起身,看着榻上熟睡的虞清光,轻轻拉上纱帐,出了房门。
外头夜色浓郁,悬月高挂,在地上落下一地碎银。
鄢容便踏着月色,一路去了书房。
闻锦的房间正好便在书房附近,他是练武之人,睡觉也十分警惕,听见书房传来罕见的脚步声,就起身出来看。
瞧见是鄢容后,便有些诧异。
他跟着鄢容去了书房,“公子?你不是……”
至于后面的话,他即时刹住了。
大婚之夜不在婚房,反倒是来了书房,还能为了什么?
况且他又不是不了解鄢容,鄢容对虞清光之心人尽皆知,他虽是知道鄢容近日同虞清光闹了些别扭,但也不至于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生气。
刚刚两个人在院中的争闹,他也有些耳闻,恐怕这次的源头是在虞清光。
他跟着鄢容到了桌案前,还没来得及开口,鄢容倒先问了他:“前些日子我叫你查的东西有找落了吗?”
那是关于翟雨之乱的旧案,因为牵扯到了虞家,因此被鄢容又特地翻了出来。
闻锦还记得那旧案足足有两个巴掌厚。
“公子,这几日是你大婚,休沐足有九天,这都半夜了,也不急这一会儿。”
鄢容压根不同他理论,连头也不抬,只是收拾着桌案上的册子:“不拿我便当你是失职了。”
语气不温不火,也瞧不出心情如何。
但闻锦却知道鄢容这副态度,心情自然算不得好。
看来果然是跟虞小姐发生了些口角,说不定还是被赶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