腻水染花(152)
三皇子:“自然可以,即便是射不中,你若是想去,三哥哥也会带着你。”
两个人说这话,翟星霁便又退回了后方,站在虞清光身侧。
“她选弓箭,你不选?”
虞清光言简意赅:“不会。”
翟星霁挑了挑眉:“我可以教你。”
虞清光:“鄢容也会,我何不叫他来教?”
翟星霁环起手臂:“鄢容会是不假,可他没我射艺好,你没听说过吗?我们翟家骑射向来出众,本应人才济济,只是如今翟家只留我一人,因此,我的射艺在京都看看算得上是凤毛麟角吧。”
见虞清光不理他,翟星霁不免又催促了一下:“真的不学啊?多少人求我教授我都不愿意呢。”
翟星霁说的是射艺,但虞清光想的却是她同鄢容从萦州回京时朝她射来的那一箭。
她不懂箭术,但却也看得出,那般射艺的确出类拔萃,即便是鄢容堪堪挡了一下,也险些射穿粗木。
那一个月前还凌厉分明的杀意,如今在她面前却成了嬉皮笑脸。
虞清光实在是懒得和他交涉,连个眼神都没给,便绕去了另一侧兵器架子。
上头摆满了匕首,都并未上鞘,
哪知翟星霁竟也死皮赖脸的跟了上来:“弓箭不会用,匕首倒也不失为个好的选择。”
他似是根本不在乎虞清光里理不理他,只要她听得到就行。
虞清光停到哪处,他便对着架子上的某个匕首指点:“这个不错,你拿着也方便,那个也行,能当水果刀。”
这般不眠不休的跟着吵闹,虞清光烦不胜烦。
翟星霁说也就罢了,还要拿起一个递给她,瞧着当真像是给她建议,叫她试试用着顺不顺手。
只见他又拿起一把匕首,捏着刀刃,将刀柄朝着她:“这个呢?感觉花纹不错,刀刃锋利,可以用来防身。”
虞清光垂下眸子,看着递过来的那双手,右手拇指上带着一截绿玉扳指,刀刃向着他的手心。
视线在上头停了两秒,虞清光抬手,接过刀柄。
只是她并未接过,而是用力往前一推,刀刃冲着翟星霁的手掌刺了过去。
翟星霁显然没意识到虞清光会这般做,他明显愣了一瞬,这才握住了刀刃。
虞清光不知道匕首有没有伤到翟星霁,她只是见那刀刃贴着翟星霁手心,被他握住。
她没有丝毫半分,便也握住了刀柄,朝着他虎口的方向用力拔出。
抽出来后,虞清光看见那刀刃处,俨然沾染了不少的血迹。
虞清光看着他似笑非笑:“翟公子好眼光,果然是把锋利防身的好东西。”
翟星霁抬手,看着手心,一道血痕从虎口处蔓延过,正在不断的往外渗着血。
他看向虞清光,后者浑不觉内疚,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翟星霁不由的失笑,拿出帕子掩住,握在手心背过身后:“这样若是能让虞姑娘消气,我不介意在多几道伤口。”
虞清光早已厌烦了翟星霁这副油嘴滑舌的样子:“别装的自己多可怜,你射我的那一箭,可比这个狠。”
翟星霁没有否认:“的确,身上添多少道伤疤,都敌不过那一刻迸发的杀意。”
“箭已离弦,再难收回。”
本该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偏生翟星霁垂着眸,眼尾敛下拉的狭长,将他那半吊子风流劲儿隐去,多了些沉静明秀,连带着出口的话,都显得不那般轻浮了。
虞清光忽而想起两人离开萦州那时,翟星霁向她坦白两人曾在袖月楼见过。那是她头一回见到翟星霁褪下这张虚浮的伪装,认真正色望向她。
她当时只想,人有千面,无论将哪一面隐去,或是将哪一面展露出来,应当都有他的难处。
可如今再看,翟星霁皆是咎由自取。
若非他自己讨嫌,她何故会用匕首划伤他?
无论他话中有无暗喻,这会开始装模作样,在她眼里也都只是虚伪二字。
更何况,跟一个想要她的命的人,有什么好聊的?
虞清光目光落在他身上两息,轻轻一嗤,别过了眼去。
彼时她手上的匕首还沾着血迹,到底是她用过了,自然不好再放回去,便抬手递给了身侧站着的小厮,微微笑道:“劳烦收一下。”
小厮接过点头,“姑娘稍等。”
虞清光空了,便抬头去看鄢乐安,她正在试用翟星霁为她挑选的弓箭,一连几发箭羽射出,刺入草人,倒也是有模有样。
她正瞧着,便见不远处的拱门后走来两人。
其中一人上了年纪,胡子花白,着一袭褐色锦缎,正与身侧之人谈笑。
另一人便年轻许多,他一袭绛紫锦袍,玉冠簪发,袍尾绣着些暗纹,两人行于庭院光下,踱步间,才能窥得一丝炫目流光。
虞清光一眼便认出了是鄢容。
他手中还拿着一个足有手臂长的宝函,更显的他身姿颀长。
那年长男子自然也认得出三皇子等人,便停下脚步:“呦,赶巧了。”
三皇子对着他一拱手:“太傅。”
太傅只是对着三皇子寒暄两句,便接过鄢容手中的宝函:“好了,你们年轻人聊吧,老头子我先走了。”
三皇子上前一步:“学生送你。”
太傅连忙拦住他:“没瘸呢,用不着。”
待他走出院子后,鄢容这才看过来。
他视线在鄢乐安身上扫过时,脸色一沉,却没什么都没说,朝着虞清光走了过来。
鄢容也不曾避讳,直接拉住了虞清光的手。
恰好先前去的小厮也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精巧的盒子,“姑娘,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