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腻水染花(204)

作者: 令檀 阅读记录

烟景见虞清光哭成这般,也跟着无声的掉眼泪。

她知道这个时候虞清光什么都听不进去,便只能默默地起身,站在一边任由虞清光瘫在地上宣泄。

浅桥也站在一侧,眼眶通红的看着虞清光。

看着她呜咽的哭着,哭到最后咿咿呀呀的连句话都说不清楚,可那声音却越发的嘶哑和艰涩,直至她缩成一团,再也听不到声音。

唯有她时不时颤抖的身子,才能叫人看出她尚有意识。

她和烟景都没有上前打扰她。

虞清光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只觉得浑身发冷,脑袋昏沉的几乎要裂开,这才缓缓抬起头。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早已干涸,牵动面部时还有些刺痛。

她的头很痛,也没有任何力气。

就连指缝都渗着丝丝的痛意。

可正是这席卷来的痛楚,才叫她哭昏的头脑清醒了些。

她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试图找找回声音:“烟景,扶我起来。”

出口的声音嘶哑无比,虞清光险些没认出是自己在说话,她又吞了口口水,清了清嗓子,看向浅桥:“浅桥,你速去报官,叫大理寺来验查陈娘子的尸首。”

浅桥应声时,也随着烟景上前扶着虞清光起身。

虞清光起身后,想要走出房中,可仍旧架不住腿软,踉跄了一下。

烟景忙道:“小姐小心。”

虞清光顾不上自己的腿,借着烟景的力,快速出了房间。

只待三人离了别苑,院中再次归于安静。

良久,一阵风吹过,房檐下挂着的风铃叮铃直响。

放着陈娘子尸首的内室里,蓝色的门帘微动,被一并柄折扇挑起,帐后缓缓走出一人。

那人明橙色的衣角掠过蓝帐,将那帐下坠的珠子蹭的噼里啪啦作响。

第91章

虞霍下葬,虞府挂满白绫,门可罗雀。

虞霍如今仍是戴罪之身,下葬时,除了誉王府的人,来吊唁的人都没有。

虞清光一身素白立在院中,面色也如那鬓上的花一般,没有什么颜色。周遭的人哭声一片,她倒是不吭不响,被那些声音衬的孤零零的。

别人做什么,她便跟着做什么。

别人下跪,她跟着跪,别人磕头,她也跟着磕头。

直到那装着虞霍遗体的棺椁被抬出府外,她也跟上去时,这才被鄢容抓住了手腕。

手腕的束缚并不轻,甚至还有些隐隐作痛。

这股痛意终于将虞清光恍惚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先是看了一眼被叩住的手腕,顺着那手臂往上,看到了鄢容担忧的目光。

她率先开口道:“抱歉,刚刚走神了。”她松开鄢容,朝着府外跟上仪仗:“我没事,不用担心。”

走了两步,身后却没听到动静,虞清光回头,却见鄢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怎么了?”

见虞清光出了声,鄢容这才动身,直直的迎着她的方向走,然后张开双臂,将她拥入了怀中。

是在这安静的院中,一个更安静的拥抱。

鄢容一手托着虞清光的后脑,一手扶着她的后腰。

就像虞清光上次揉他的脑袋那样,就连动作都是轻柔的。

虞清光好像听到了鄢容的心跳声,节律平稳,不由的也令她心神宁静了下来。

她环紧鄢容的腰,将额头抵在鄢容的胸膛前。

两人就这么依偎着,贴在一起,互相靠着对方。

明明都很柔软的躯体,却各自犹如一面墙,稳稳的撑住了对方。

虽沉默不语,却能遮风挡雨。

良久,才听虞清光喊了他:“鄢容。”

鄢容回应:“嗯。”

“松开我吧,仪仗要走远了。”

鄢容轻轻拂过她的发,然后松开她:“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虞清光和鄢容同乘一辆马车,渐渐的追上了前头的仪仗。

虞霍是个穷小子出身,故乡远在京外,奈何家中长辈早就下世,便也不曾归葬故乡,而是在城外寻了一出好地下葬。

位置在城南,不远处便是小溪,草木也茂盛,到了秋日,便能落得满地的黄叶。

应该会是虞霍喜欢的地方。

随行的仪仗不大,加上虞清光和鄢容,零零总总也不过就十几个人。

下葬的流程也并不繁琐,不到一个时辰便原路折返了。

虞霍在牢中死的无声无息,葬的也一切从简。

回来时,天际的云红了一片,映的那小溪也浮起了金粼。

鄢容撩开窗帘,示意虞清光去看:“景色很漂亮。”

虞清光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她也知道,爹肯定会喜欢的。

她看着外头的云,似乎有些怅然:“鄢容,我准备回家住一段时间,陪陪我娘。”

鄢容应了声:“我随你一起,家中有丧,陛下准了我五日的假。”

虞清光摇头:“家里没几个人,事情自然也不多,我爹这事办完,府上只会更加清闲。”

这话她没明着说,但鄢容知道。

虞府上下只剩虞清光和江妙语两人,一切都以轻简方便为主,他要是去了,还要处处担待他,恐怕是要麻烦不少。

鄢容应声,听从了虞清光的话。

虞清光又道:“父亲还在宫中,也不知陛下的病怎么样了,你抽空进宫看看父亲和陛下吧,我这边一切都好,无需担忧。”

说来也怪,分明是皇帝亲令将虞霍打入大牢,可偏生听说虞霍死在了牢中,这位圣人竟也一时受不了打击,病情又加重了。

听说众目睽睽之下,竟是呕了口血。

眼瞧着皇帝病好了不少,誉王也该回到府上,这下可好,皇帝病情加重,他又在章台殿住了下来,这回还不知要留下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