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下刃(10)
三哥被戳破心思,心虚的摸摸鼻子。
傅锦时在旁边看着三人闹,喊了人准备好热水,把驱寒的药材也放了进去,又去药庐煮了姜汤,待到他们玩闹结束,湿漉漉的便去了药庐找姜汤喝。
傅锦时道:“喝完去泡药浴,免得风寒。”
大哥笑着说:“论贴心,还是我们阿时。”
“当然了。”傅锦时笑得眉眼弯弯,“三个人的姜汤加上三桶药浴一共是五十两。”
“怎么还涨价了啊。”三哥作势要屈指弹她。
傅锦时笑着躲开。
“下个冬天一起付了。”三哥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外头给你堆了雪人,去瞅瞅吧,我们去泡药浴。”
傅锦时接过银票甜甜一笑,“谢谢三哥,快去吧快去吧。”
“小财迷。”大哥笑着刮刮她的鼻子。
傅锦时在他们走后,就去了外头找雪人,知道她不喜欢湿漉漉的感觉,还特意将雪人堆在了连廊里,傅锦时开心极了,围着雪人转了好几圈。
就在这时,大哥身边的副将来了,“四小姐。”
傅锦时知道他是来找大哥的,“大哥在房里。”
“多谢。”
不多时,大哥二姐和三哥穿着铠甲出来了。
傅锦时一怔,有些落寞,“又要走啊。”
二姐上前抱了抱她,“阿时乖,阿姐保证,开春便回来。”
傅锦时握住二姐的手,“我会好好照顾城中的伤患,你们也小心些。”
“放心。”
他们说完便要走,傅锦时不舍地松开手,却忽然感觉心中空了一块,她猛地喊住,“阿姐。”
三人停住回头看她,傅锦时到了嘴边的那句“这次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走”还是没能说出来,城中的伤患都是极严重的,她走了,他们就活不了了,于是尽管红了眼睛,她还是却笑着说:“我想吃留云城的马蹄糕,回来时给我带些。”
二姐笑着应下,“好。”
傅锦时就这样目送他们离开。
她不喜欢离别,却总是在看着家人的背影。
她坐在连廊下的台阶上,就这么坐着等啊等,身旁的雪人化作了一地的水,打湿了她的衣裳,院子中的桃树和杏树开始发芽,可她始终没能等到马蹄糕。
她抱着自己默默流泪,意识越来越模糊。
却在这时,一道声音如惊雷般响在耳畔。
“你想让傅家顶着叛国的声名,生生世世遭人唾弃吗?”
第5章
傅锦时混沌的意识骤然清明,耳边那些拉住她的声音换作了一道清列冷萃的声音,他的声音并未有什么起伏,好像在单纯的问她,又好像只是在陈述事情。
他说:“你死了,傅家也就死了。”
傅锦时又回到了永州将军府的院子中,阿娘在药庐的药田中打理新长出来的几株草药,阿爹在切药材,大哥帮阿娘打水,阿姐在揍三哥,因为三哥手欠挑了蚯蚓吓唬她……
看着这一幕,傅锦时情不自禁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中蓄满了泪。
她怎么舍得他们就这样永远背负骂名。
她流着泪醒来,一句话也没有说,怔怔的望着虚空。
褚暄停见她醒来,沉默地注视片刻,拢着披风离开了。
不过在踏出门槛之时,他侧头对江舟说:“若实在熬不过去,便用七金散,不惜一切代价让她活。”
江舟一怔,还是提醒道:“一旦用七金散,便只剩三年寿命,甚至这三年都离不开这药了。”
褚暄停眼神凌厉,“你只要记住,她绝不能现在死。”
江舟并不想掺和进权力争斗中,听懂了也当不知道,垂下眼应声,“是。”
从兰庭榭出来,应寒川从暗处现了身,褚暄停站在抄手游廊上看他,“怎么,应司印是听了孤要给傅四用七金散不满?”
应寒川没理他夹枪带棍的话,而是道:“多谢。”
褚暄停挑眉嗤笑,“你可真是傅四的好兄长。”
七金散可不是个好东西,竟还对他道谢。
应寒川并不意外褚暄停查到他与傅锦时的关系。
褚暄停见他丝毫不为所动,有些无趣,也懒得再同他废话,这人左右不过亲自来确认傅锦时的情况,“应司印自便。”
坐在屋顶说是保护太子殿下,实际无聊到数星星的沉七问沉西,“殿下要杀他妹妹,他为何说谢谢?”
沉七的表情就差明着问应寒川是不是脑子不好了。
“比起自身生死,傅姑娘更在意傅家能否清白。”沉西替他解惑,“如果连活着都不能,更遑论正名。应司印知道这一点。”
沉七看着天上零星的星子说:“有兄长真好。”
沉西道:“你不也有?”
沉七转头看他,“谁?”
“我。”
沉七实打实的疑惑,“长兄如父,你为何想要占我的便宜?”
沉西:“……”
沉西将他的脑袋转过去,“继续数星星吧。”
傅锦时醒来一阵后因为精神和身体实在疲惫,又不受控制地睡了过去。
这一次她虽睡的并不安稳可身体却放松了下来,江舟连忙为她施针,又嘱咐沉月去熬了药。
两厢齐下之下,一直折腾到天蒙蒙亮,傅锦时才终于退了热,江舟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缓了一口气,“总算熬过去了。”
“我这就去禀报殿下。”沉月说。
江舟净了手,拾掇了药箱,“我随你一同去,今日也恰好该为殿下请脉了。”
沉月点头,替江舟领路。
褚暄停昨夜收到沉星的禀报后,匆匆披了件厚披风便去了兰庭榭,秋日的夜间格外凉,去的时候不觉得,回来后便咳嗽加重,昨夜到底染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