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下刃(109)
“五十步笑百步,就别笑了。”
他一连串的话落下,褚千尧的神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褚昼津见状,眼尾上扬,嘴角漾出笑意,“四弟,二哥说话难听了点,见谅。”
话落他起身朝外头走去,走到门口,忽然驻步,“瞧我,都忘了正事。”他说着,微微侧头,望着脸色难看的褚千尧道:“太子殿下要查户部,你的卿尚书怕是有今日没明日了,提前恭贺你,既文倜之后又要损失一员大将了。”
说完,也不再看褚千尧的脸色,径直走了。
在他出门后,褚千尧一脚踢翻了眼前的桌案。
外头的越行简微微挑眉,看了一眼才出来的褚昼津,褚昼津勾着嘴角心情很好的溜达走了。
傅锦时从那一日与褚暄停说完正事后,便又回到了非必要不交流的日子。
她知道那日的事错全在自己,褚暄停没有错,甚至她如今是太子府的侍药奴十四,她没有任何底气与主子冷战,甚至于尊卑来说不应该,可她就是因为肃帝所作所为连带着不想同褚暄停说话。
“你在迁怒孤。”
这一日,她端起空碗就要走,冷不丁地,褚暄停出了声。
“你在因为父皇的作为迁怒我。”
“迁怒”两字一出,傅锦时陡然给自己这些日子心中的憋闷找到了口子,她转过身,望着褚暄停,坦然道:“是,我在迁怒你。”
褚暄停有时候真不知道该喜欢傅锦时的坦诚,还是该讨厌。
“殿下既然知道,又何必相问?”傅锦时语气并不好。
褚暄停自己本身就是臭脾气,这些年又都是被人捧着惯着的,如今被傅锦时这么冲的一句问,狗脾气也上来了,“冲孤发脾气有什么用。”
他说着袖子一扫,将傅锦时搁在桌上的糖球扫到了地上,“孤又不缺人,不稀罕你。”
傅锦时垂眼看着滚落在地的糖球,它顺着木质地板,滚落到她的脚边,随后停在前面一点,与她恰好是一步的距离。
她没有再看褚暄停,而是抬脚踩了上去,端着空碗走了。
待到她的脚离开后,那颗糖球已然碾成碎渣,刺破糖纸露出了棱角。
褚暄停望着那一小块的狼藉,微微抿唇,注视片刻,起身上前捡了起来。
他其实说完就后悔了,傅锦时迁怒他是人之常情,他才是不该犯脾气,明明知道糖球对她的意义,却还将其扫落在地。
而另一边,傅锦时甫一回到澜水榭便发觉自己的床铺被动过,她上前翻动,在里头发现了一张纸条。
“今夜子时,听风楼上。琮。”
傅锦时转头对刚刚推门进来的傅别云道:“西延琮来了。”
第63章
傅别云接过傅锦时递过来的纸条,“西延琮坐不住了。”
西延琮身为天楚二皇子,若是前来,必是要递国书的,可目前来看,他已然到了,可大瞿没有任何消息,他显然是偷偷前来。
若是这样,极有可能是要将西延太子的命留在大瞿。
“他既然来了,就别想全身而退。”傅锦时眼底沁上冷色,西延琮与留云滩大败一事脱不了干系,傅家如此惨烈有大半原因在他,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傅别云先前听阿时说过西延琮与整件事情中的关系,不论是褚昼津给的消息还是鄢陵公主给的消息,甚至那刺客给的信息都能断定西延琮与傅家一事有关。
而且就如今的情况来看,西延琮能准确找到阿时的位置,显然手已经伸进了太子府,“就是不知此事乃是太子殿下刻意为之还是西延琮真的手眼通天。”
傅锦时摩挲着纸条边缘,轻笑着问道:“阿姐,你信太子殿下浑然不知吗?”
知晓她住在哪个院落,又知道她的床铺在哪边,那人定然是在太子府潜伏已久,她不信以褚暄停的能力和掌控欲允许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有小动作,除非他故意为之。
傅别云望着傅锦时的眼睛,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与褚暄停接触不多,了解也不多,但她相信阿时的判断。
“说不准他就是在等这个机会,好借机查出京城之中到底是谁与西延琮合作。”傅锦时道:“咱们得太子殿下最会做的便是利用,他总是能把每个人的利用价值发挥到极致。”
傅别云闻言,想到了前些日子,他让她去拦阿时。
明知道她有极大可能纵容阿时,却还是要她去,其实想要的从来不是拦截,而是收尾和袒护。
把她的价值发挥到了极致。
“阿姐,你替我把这个交给太子吧。”傅锦时刚与褚暄停不欢而散,不想这个时候与他说话,“我这个时候去,万一被送消息的看到,容易出纰漏。”
傅别云没有揭穿她,以阿时的身法,若要瞒过太子府的人不是不行,如今这么说显然是借口,不过她还是应下,“好。”
说完就要走,傅锦时却又一把拉住了她,“晚些过去。”说完抿了下唇,又道:“我走后你再过去。”
傅别云倏尔一笑,“刚才去送药,可是又吵架了?”
她不了解太子的性子,却是了解阿时的,她这般做法,显然是针对太子的,先前虽在冷战,却也不会主动去做些额外的事,今日却像是以往对着阿遥使性子,显然是刚才两人又翻脸了。
“他把糖球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