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下刃(144)
张公公见状,知道没有自己的事情了,将圣旨交给六皇子,便带着人走了。
“只要我走了,大哥与父皇都不会再追究你的过错,你便不会有事。”褚祈年上前替她擦掉眼泪说:“母妃,我不想你死。”
宁贵妃闻言脱力跌坐在地,她怔怔地望着褚祈年,“是母妃连累了你。”
“太子曾警告过我的,若是再有下次,就让我失去你,是我不信。”到如今她终于知道自己做错了,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慌忙说道:“你再去求求太子,他那么喜爱你,不会忍心让你去祁州苦寒之地的。”
宁贵妃如今只能想到褚暄停,她顾不上旁的,只想让祈年不要离开她,更不想祈年去那边境受苦,更何况祁州那边与戎国迟早打起来,战乱一起,祈年就得去打仗,万一……
她不敢再想下去,连忙起身,颤着声音说:“祈年,母妃去求太子,母妃去求他。”
褚祈年看着这样的宁贵妃,心中实在不是滋味,想到自己先前口不择言时说的那些气话,心中担忧和怒气全然化作了内疚和难受,他拦下了宁贵妃,“母妃,不必自责,是我主动去找的大哥,也是我主动请命去的祁州。”
“祈年,母妃错了。”宁贵妃泪如雨下,她不该不听祈年的,也不该再对太子动手,从而连累了祈年,“母妃真的错了……”
褚祈年抱住宁贵妃,轻声安抚道:“母妃,我已经都打点好了,往后你一个人在宫中莫要再去同皇后争执,也莫要再去理会谁的拉拢,无人会来扰你清净。儿子去祁州挣一身军功回来,同三哥那样,往后就不会再有人笑话我是纨绔皇子了,你也不必再听旁人闲话。”
褚祈年眼里闪着泪光,面上却笑着说:“这样也挺好的。”
宁贵妃骤然泣不成声。
“我以为你会让宁贵妃真的再也见不到褚祈年。”傅锦时双手环胸,望着在梅树下剪枝子的褚暄停说。
东宫这几树梅花已经许久没有修剪,褚暄停一早便起来折腾了。
“宁贵妃没数,祈年却聪颖得很,若是就这样耽误一生,难免可惜。”褚暄停头也没回道:“不若前去祁州制衡陆家。”
“再聪颖的人,难免因为亲情所累,一念之差走错了路的人不是没有。你恐怕还担心将来褚祈年真的与你生了嫌隙吧。”傅锦时道:“看来你是真的挺喜欢褚祈年这个弟弟。”
褚暄停没有否认,褚祈年留在京城,宁贵妃就不会真的歇了心思,早晚酿下大祸,拖累祈年。若是如此,祈年就可惜了。所以今日他哪也没去就等在东宫,等着褚祈年来。褚祈年是聪明人,宫门的事情一出,他一定能猜到事情原委,但会不会来同他交易,他不能百分百确定,但好在,褚祈年也没让他失望。
“聪明人,我都喜欢。”说到最后两个字时,褚暄停转头来看向傅锦时。
傅锦时好整以暇,“没见得你喜欢四皇子。”
褚暄停撇嘴,继续修剪他的梅树,“他的聪明用错了地方。”
第82章
很快到了十五上元节。
这期间,风平浪静,甚至连褚暄停的药现在也无需日日喝,只隔三差五诊了脉,再根据脉象去送便可。
从来到京城后,难得清闲这样许久,傅锦时这几日时常有些不真实感。
“傅姐姐,殿下喊你。”沉星双手背在身后,蹦跳着进了澜水榭。
傅别云从秦家一事结束后便去了广陵公主府上,整个澜水榭便只剩了傅锦时,沉星来的时候,她正在院中练刀。
见到沉星,傅锦时一个收势结束了这一套连招。
“傅姐姐,你的肩膀完全好啦?”沉星看着最后那干脆利落的招式,开心地问道。
傅锦时下意识动了动肩膀,“嗯,几乎没有影响了。”
这几个月来,她一直坚持着做训练,如今影响已经降到了最小。
“你刚才说太子喊我,可知道是何事?”傅锦时问沉星。
沉星道:“估计是今夜同陛下于长信楼台观烟火一事。”
傅锦时应声,“我换身衣裳就去。”
她刚才练刀,衣裳上沾了不少雪屑,连带着还有泥水。
“嗯嗯。”
傅锦时的速度很快,再加上澜水榭离着吟松风也不远,一刻钟的时间她便到了。
“殿下。”
“嗯。”褚暄停正在换衣裳,“你今夜与孤一同登长信楼台。”
傅锦时略微皱眉。
“怎么?”褚暄停见状挑眉。
“傅家一事尚未明了,我若随你登上长信楼台,百姓恐怕会心生不满。”
“你扛过了诏狱十八道刑罚,如今是太子府的十四,明面上与傅家已无关系。”褚暄停浑然不在意道。
傅锦时却不认同,“于律法来说的确如此,可于百姓心中的公道来说,傅家一日背负着叛国之名,我便一日是罪臣之女。”
上元之夜,帝王与百姓同赏烟火,她一个众人眼中的“罪臣之女”堂而皇之地站在长信楼台上,百姓定然不依,届时难免有人借机生事。
只是她不明白,褚暄停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为何还要带她上去。
难不成是想借此机会搞事?
这样想着,她便也问了出来。
褚暄停换好了衣裳,转过身来,随口道:“想多了。孤只是觉得长信楼台上视野更好,能看到整座京城,沉月他们都见过,公平起见,也该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