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下刃(149)
褚暄停道:“此一去,万事小心。”
褚祈年应声,扬起马鞭,马儿发出一道嘶鸣,随后大门前只留下几声马蹄声的余音。
褚暄停随着褚祈年的身影看向远方。
不知何时,地上又刮起了风。
褚暄停一直到长街上再也看不到褚祈年的影子才转身回府。
一踏进去,便见到了等候多时的傅锦时。
褚暄停扬眉,“站在这里做什么?”
“本以为能听到你与六皇子的往事,所以躲在这里打探打探。”傅锦时随口扯道。
不过此话也不完全全是瞎扯,她的确好奇褚暄停为何待褚祈年如此不一般。
“想知道,直接开口问我不就完了?”褚暄停边走便道。
傅锦时跟在他身侧,“我问你就说?”
“自然不会。”
“所以,问你有什么用。”傅锦时道。
褚暄停说:“你不问怎么会知道没用。”
傅锦时翻了个白眼,“无聊。”
褚暄停心情很好地笑了一声。
“祈年自小就聪颖可爱,性子也赤诚,小时候就喜欢跟在我身边喊哥哥,大约是喊久了,所以也给我喊出了点感情来。”褚暄停解释道。
他对褚祈年从一开始就不讨厌,甚至可以说时喜欢。
小时候他白白胖胖的一个小肉团子,凑上来抱着他的腿软乎乎的喊哥哥,长大了也总爱笑嘻嘻地凑上来,还时不时地会冲着他撒娇耍赖。
时间一久,虽说是同父异母,却也跟扶清是一样的了。
傅锦时点点头,“所以正因如此,你也信得过他,便让他去祁州分陆家的权。”
褚暄停点头。
褚祈年藏着自己的能力与手段是为了让他安心,但他知道祈年心中也有抱负,他不该只困在京城。
“你就不怕他被陆家杀了?”
“祈年是父皇最小的孩子,因此最得宠爱,你觉得这么些年没人想杀他吗?”褚暄停道:“他能如此安然无恙的活下来,可不仅仅是运气好,更不是谁对他的保护。”
他此话便是在告诉傅锦时,褚祈年的能力远远不如表面上这样简单。
两人说着话,也到了吟松风,傅锦时却在院门前停住了脚步,褚暄停侧头看他。
傅锦时笑眯眯道:“你到底还是对我不放心。”
她将褚岁安和褚岁愉安排去了永州,褚暄停便转头安排一个信得过又不简单的褚祈年到了祁州,而褚风龄先前已经在秦家落败之时将嘉州尽数掌握在了手中,如此一来,祁州与嘉州成包夹之势,她在永州有任何越矩,都能迅速被制伏。
褚暄停并不意外傅锦时猜到他的用意,他的确对傅锦时有所防备。
他不否认自己心中对傅锦时有偏颇,有旁的情愫,但在这些感情前面的永远是大瞿,傅锦时先前有过大逆不道的想法,而这种想法有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一念之差便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所以他不得不防。
“你一直聪敏理智,可这种理智中带着你自己都没发觉的压抑的疯。”褚暄停道:“你始终想的是报仇,是不择手段的报仇。”
“我不该报仇吗?”傅锦时抬头,眼神带着凶狠,她从猜到褚暄停的用意开始,便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这其中既有褚暄停虽没有明说却一针见血的戳破了她的心思的恼怒,也有始终没能真正取得褚暄停信任的挫败,还有一丝说不清楚的愤怒。
“我没说你不能报仇,只是傅锦时,报仇不是滥杀。”褚暄停问她:“倘若真的挑起战争,你将来还有颜面去见你的父兄阿娘吗?”
上一次,褚暄停得知傅锦时的心思是满心愤怒的与她对峙,到最后也是针锋相对地不欢而散,这一次话赶话赶到这,他选择心平气和同她坦然面对这件事。
傅锦时垂在身侧的手陡然握紧,右手手腕与小臂处因她的动作传来阵阵痛感,而这丝丝缕缕的疼让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练武的演武场。
她同大哥、阿姐还有三哥虽然年龄不一样,但有时候的训练是一样的,那日他们一同顶着烈日在演武场上蹲马步。
阿爹在她习武一事上从不含糊,若是姿势不到位或者想偷懒,柳条顷刻间便会甩在身上。
她与三哥是挨得最多的,因为三哥一出洋相或者一挨揍她就忍不住笑,所以有三哥的一下必然有她的一下。
“你们习武是为什么?”
他们训练蹲马步的时候,阿爹尤其喜欢说教。
傅锦时都快能将阿爹的那套话倒着背下来。
“为护家国,守护百姓。”几个人异口同声道。
傅锦时说完便觉得口干舌燥,她一上午重复好多遍了,此刻又累又渴。
正在她心中自己哄着自己再坚持一会儿的时候,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三哥的声音,一转头,果然见他正笑眯眯地看她。
她不想说话,以眼神问他,“何事?”
“你跟三哥说实话,你习武是做什么?”
傅锦时一看她三哥这样就知道没憋好屁,她没回答,余光瞥到阿爹要走过来了,于是快速又小声的道:“你先说。”
傅别遥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靠近,浑不在意道:“自然是为了打架占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