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下刃(159)
褚暄停看着她狰狞交错的手臂,眼底微动,“还疼吗?”
傅锦时奇怪地看了一眼褚暄停,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关心起她来了,她实话实说,“疼啊。”
她觉得褚暄停问了句废话,不过礼尚往来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褚暄停既然关心了她,她觉得也应该回上一句关心,但他的伤都是她处理的,恢复地如何她完全知道,于是她想了想道:“你那处剑伤虽说好了,但会留疤,倘若你在意,改日我替你也弄上刺青。”
褚暄停却忽然问道:“你在意吗?”
傅锦时疑惑地看他,“那疤在你身上又不在我身上,我在意什么?”说完,傅锦时灵光一闪,反应过来褚暄停的意思。
褚暄停见她恍然大悟的样子,心在一瞬间猛地跳了一下,产生了一丝忐忑,却在下一刻听傅锦时说:“我的医术并未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自然有做不到的事情,只是一道去不掉的疤而已,并不影响我。”
“你以为我在问你是否在意自己的医术去不掉这道疤?”
褚暄停望着傅锦时,很是不解,为什么那样聪慧的人,在感情一事上半点听不出来。
不过他也再次确认了,傅锦时对他没有半点别的想法。
“不然呢?”傅锦时非常不解地望着褚暄停,不明白这人忽然又有什么心思,不过虽然不理解但并不奇怪,反正褚暄停此人阴晴不定又心思难测。
褚暄停第一次在傅锦时的眼里看到了清澈和干净。
“你没错,是孤想岔了。”
褚暄停松开了傅锦时的手腕,“走吧。”
傅锦时见他不欲多说,也不多问,端着东西就要走,褚暄停眼疾手快的把小袋子拿了下来,“送人的东西,怎的还要拿走。”
傅锦时说:“我以为殿下不喜欢。”
“孤可没说。”
每当傅锦时觉得褚暄停难伺候的时候,都会想,沉西偶尔“不会说话”是不是故意怼他。
“我那里还做了许多,殿下既然喜欢,改日我再送些过来。”
褚暄停矜持的应了一声。
傅锦时端着东西往外走。
然而临踏出房门前,又被褚暄停叫住,她转头看他。
褚暄停说:“那日扔了你的糖,抱歉。”
傅锦时一怔,心中那点隔阂霎那间烟消云散。
虽说先前和好了,可那时她大部分是出于恻隐之心,她心中其实一直都在介意褚暄停扔了她的糖球,所以今日她给的是蜜饯而非糖球。
褚暄停既然跟她道歉,便说明他看出来了。
也是,他那样聪明的人,怎么会猜不出来。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放在心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于是傅锦时道:“沉月姐姐说,徐记新出了一种糖,殿下可要尝尝?”
褚暄停闻言面上霎时漾出笑意,很快又觉得太过明显,他清了清嗓子,矜持道:“沉月嘴巴格外挑,她既然能提,想必味道不错,尝尝也未尝不可。”
傅锦时可太了解褚暄停傲娇嘴硬的性子了,她勾了勾嘴角,应了一声,而后踏出了房门。
褚暄停注视着她的背影,手上把玩着小袋子的绳,眼底流露出笑意。
待到人彻底看不见了,他喊了沉西进来。
“去喊四皇子,就说孤邀他手谈一局。”
“是。”
褚千尧是带着孤照与越行简一道过来的。
傅锦时掐着时间从另一个屋里出来,恰好与他们一行人打了个照面。
她与阿简的关系早已不是秘密,也没必要再去遮掩,于是她大大方方地对阿简笑了一下,随后才上前躬身行礼,“四皇子殿下。”
褚千尧略一颔首。
傅锦时见状颇为诧异,褚千尧性子冷漠,从不把下人的命当命,竟会回应她的行礼。
她心中下意识警惕起来。
沉西这个时候从主屋里出来,做了个请的姿势,“四殿下,太子殿下请您进去。”
褚千尧带着孤照与越行简一同进了屋。
“沉西。”沉西临进屋前,傅锦时喊住了他,“沉月姐姐说,山下镇子上的集市最尽头有个卖草药的老太太,她的草药品相很好,我要去看看,你替我转告一声殿下,我就不进去打扰他与四殿下了。”
沉西点头。
“对了。”傅锦时想到什么又道:“药罐里的药渣我还没来得及清理,倘若我在酉时之前没能回来,劳烦你替我倒掉,免得招虫。”
已然进屋的越行简听到傅锦时的这一番话,眼底微动。
她与阿时先前是靠倒药渣传递信息的,阿时此话明显是在告诉她酉时集市卖草药的地方见。
“好。”沉西应声。
“谢了。”傅锦时笑着道了声谢,朝外头走去。
应山底下的小镇并不小,傅锦时来的时候路过那会还觉得颇为冷清,如今集市开放,行走其中,耳边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只觉得热闹非凡。
与先前判若两样。
甚至此处如今这般样子,让她想到了未曾开战时,大瞿与天楚交界处的互市。
她不自觉地放缓了步子,没有着急去与云燚见面,而是细细地感受这其中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