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下刃(188)
唐明珂的话音落下,沈懿等人面露诧色,然他们也都是在官场多年之人,虽有些意外,倒不至于失态。
沈懿三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都没出声,太子殿下还在,轮不到他们质问,但卞惊鹊还是忍不住道了一声,“简直岂有此理!”
他因为曾经经历过拒绝替考而被压的三年无法出头,最是见不得这种弄虚作假之事。
褚暄停在他们回来时,先是去看傅锦时,见她毫发无伤,放下心来,而后便注意到沉西押着的人。
此人气质出众,嘴角虽挂着笑,却并不添温和,反而是有些邪气。
是个邪性的人,褚暄停想。
听到唐明珂说他是天楚的襄王,褚暄停倒有些意外。
他早先听说过天楚的这位襄王。
传言他的父亲是天楚如今皇帝的结拜兄弟,手握重兵,当年天楚皇帝能够顺利登基,也全赖他这位弟弟手中的兵权。
而天楚皇帝登基后,将其他亲兄弟赶尽杀绝,唯独封了结拜弟弟为襄王,并言,子孙后代皆受隐蔽,嫡子可袭爵位。
可惜好景不长,襄王没两年便染上恶疾,去世了,襄王妃伤心欲绝,很快也随之去了,留下六岁的柏世子,后来天楚皇帝怜他孤苦,赐他皇室姓氏,接入宫中教养,吃穿用度与皇子无异,更是在他十二岁时破例直接袭爵封王。
褚暄停当日一听便过了,没想到今日会见到。
“我知道你,大瞿太子。”白九咧着嘴一笑,看了一眼傅锦时,对褚暄停道:“你让西延行和西延琮吃了闷亏。”
褚暄停漠然地望着白九,他莫名地很不喜欢这个人,尤其是不喜欢他看向傅锦时的眼神,于是他的目光不自觉的冷了下来。
他没理会白九的话,冷声道:“将人押进刑部大牢。”
白九浑不在意自己的处境,无比配合地跟着沉西走,临走之时,他朝着傅锦时眨眼,“傅锦时,我很快出来,等着我。”
傅锦时双手环胸,冷冷一笑,“你怕是出不来了。”
褚暄停眯起眼看着这一幕。
但他还记得如今的正事,于是暂时敛了思绪,对三位大人道:“春闱事关重大,孤须得将此事禀报父皇,由父皇决断。三位大人若是放心的话,此三人便同样先押往刑部,至于考场里顶替身份的人,如今还未有决断,若是中间出了岔子,难免影响举子的发挥,便先暂时一切如常的来。”
“一切谨遵太子之意。”沈懿道。
褚暄停点头,示意姚丁将几人带走。
此时,沉驿也赶着马车到了贡院门口。
褚暄停同三位大人告别,上了马车。
他本想招呼傅锦时一同上来,却见傅锦时径直骑上马,跟在马车旁边。
褚暄停一顿。
傅锦时见褚暄停上车的动作一顿,忽然福灵心至,她想了想,而后驱着马上前两步,到了褚暄停的车窗前,低声解释,“我身上沾了雨水还有血,恐会弄脏了马车。”
褚暄停此时已经坐到了马车里,闻言他掀起车帘,略一扬眉道:“孤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还怕你弄脏了车?”
“殿下既然不介意,我能不能上去坐坐。”一旁的唐明珂凑上前去,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我这浑身是伤,又骑了好几日的马,累死了。”
“你不是不喜欢乘马车吗?”
“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唐明珂一脸懵。
“你说过的。”褚暄停肯定道,而后淡定地放下了帘子。
唐明珂此时那里还反应不过来,褚暄停就是小气,还区别对待,他怒而朝着褚暄停的帘子隔空打了两拳。
就在他心中痛骂褚暄停时,后头响起了沉月的声音。
“唐世子,殿下给您准备的马车到了。”
唐明珂朝后一看,竟还是他成国公府的马车,他略一挑眉。
沉月道:“马车里放了可更换的衣裳。”
唐明珂忍不住扬起嘴角,行吧,他原谅褚暄停了。
马车一路到了宫门,傅锦时下马去了马车旁,待褚暄停下来,主动递上了手。
若说先前傅锦时主动解释不上马车一事,他还只是单纯的高兴,现在见她主动相扶,他开始察觉到不对劲了。
先前他还未解毒时,傅锦时每次都会扶他,可自从解毒后,傅锦时再没理会过他下马车。
今日竟如此反常。
他把手搭在傅锦时手上,踩着马凳下了车,问道:“什么事?”
傅锦时并不意外褚暄停这样问,她都做的这么明显了,褚暄停若是不问才是装傻。
“西延柏。”傅锦时开门见山道:“留他一命。”
“为何?”褚暄停边走边问。
傅锦时抿唇,片刻后道:“他曾是我阿爹的收养的义子,是我的弟弟。”
此言一出,褚暄停脚步陡然顿住,他诧异地看向傅锦时。
傅锦时本不想说,傅家如今本就担着叛国的罪名,若是再与西延柏牵扯上关系,就更不好了。
“西延柏不是被天楚皇帝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吗?”褚暄停问。
“从七岁到十岁,他一直在傅家。”既然已经说出来,傅锦时知道便不能有丝毫隐瞒,“当年西延柏的父亲并非真的沾染恶疾亡故,而是天楚皇帝下的毒。襄王妃并未亡故,而是被天楚皇帝囚于宫中。西延柏也并非是襄王之子,而是天楚帝王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