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下刃(207)
而如今那些人当务之急是要毁掉头颅,离得太近他们会担心很快被追上,离得太远又要跑很久,中途易遭变故,所以他们一定会寻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去毁。
不过就一路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来看,那些人只比他们早一点,甚至因为匆忙图快,痕迹半点没遮掩。他根据血迹与马蹄印不难判断那些人离开的方向,因此现在他们只要速度够快完全有机会追上。
这样想着,沉驿加快了速度。
傅锦时不知道自己追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追到了哪里。
甚至在追上那一伙人的时候,她心中也没有感受到半分起伏。
她看到那些人生火,父兄的头颅被随意地扔在一旁。
那伙人同样看到了傅锦时一行人,他们都是从京城来的,自然认得傅锦时。
为首之人见到傅锦时,下意识想要去拿扔在地上的头颅。
沉驿反应极快,在傅锦时动手之前抽出挂在马侧的长剑反手横贯掷出。
长剑打着旋,剑刃扫过为首之人的手被径直/插/入地上,隔开了头颅与那人。
傅锦时便在此刻直冲他而去。
为首之人忙着躲开沉驿的剑,甚至没注意傅锦时何时下的马又是何时近的身,只能狼狈地躲开攻击。旁边的其他人见状纷纷抽出武器与傅锦时对战到一处。
傅锦时此刻的打法是全然的泄愤,她甚至没有拔出后腰的短刀,全靠身法与力量搏斗。
沉驿紧随而上,剩下的沉铁卫也皆加入。
那伙人完全不是傅锦时与沉铁卫的对手,几个回合便已落了下风,皆被沉铁卫俘于剑下。
然而就在此时,被傅锦时踩在脚下的人忽然高声呼和:“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指使我们前来吗?”
他是这伙人的领头,穿着黑色衣裳,头戴斗笠,脸上蒙着三角巾。
傅锦时闻言摸向后腰的手微微一顿,那人继续说:“傅家满门忠烈,我也敬佩。可我也是听命行事。”
傅锦时没理会他的废话,径直问道:“是谁?”
她的声音与眼中皆带着压制不住的戾气,问出口的话却平静异常。
为首之人见状道:“你要先答应我,我说了,你便放了我。”
傅锦时抽出短刀俯身毫不犹豫的扎在那人的手背上,在那人因疼痛吼叫出声前将他的头重重地摁在地上,平静地再次问道:“是谁。”
那人的手与脸上全是血,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傅锦时将短刀比划在那人的脖颈,她注视着眼前之人,眼睛沉黑如墨,最后一次发问:“是谁?”
声音里残忍与寒意交杂在一起,是阳光也照不穿的刺骨冰冷。
那人痛苦吼道:“是云慵。”
傅锦时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手上力气渐松,就在那人想要借机挣脱时,下一瞬,陡然瞪大了眼睛,脖子底下缓缓流出一片鲜血。
原来是傅锦时在松手的霎那间,握刀的手手起刀落,直直地刺入那人的脖颈。
温热的鲜血溅在了她的脸上,她眼睛都没眨一下。
傅锦时这一动作,连沉驿都没想到。
他印象中,傅锦时虽然看着清冷,但实际上心中柔软,手段凌厉却不残忍,这是第一次,他看见傅锦时这般。
但他想到打开的棺材中那三具无头尸首,又觉得即便如此也怕是不解恨。
他甚至不敢去想眼前这几人打开棺材,拿着刀剑割掉傅家父子头颅的细节,更不敢想倘若他们来晚一步,傅家父子的头颅会如何,更何况是傅锦时。
他注视着傅锦时,看着她起身缓缓走到另一人身前,“他说的是真的吗?”
那人惊恐地摇头,傅锦时戾气横现的眼中竟浮现了一丝笑意,然而那丝笑意却令人通体生寒,她没有给那人再说话的机会,短刀横贯,鲜血洒在了地上。
下一人见状,知道不说只会是死,于是在傅锦时走过来之前便道:“是四皇子!”
傅锦时拿着短刀轻拍他的脸,轻声说:“你很听话,可是你的手有没有碰过他们?”
那人知道傅锦时的意思,忙不迭的就要摇头,傅锦时却不给他机会,那人颈间瞬间多了丝血线,他捂着脖子再也说不出话来,鲜血从指缝间汨汨流出。
还剩的几个人已然不想先前那本镇定,他们从没见过这样不走寻常路的审讯,只有一次机会,说完话便是死。
有人觉得说与不说都是死,竟想暴起反抗,这样的人都不用傅锦时动手,沉铁卫手起剑落,那人便失去了声息。
傅锦时望着剩下的几人,她此刻眼中的狠厉还未散去,“放心,你们是我的证人,我不杀你们。”
有人忍着惧意道:“先前死的也是证人。”
傅锦时没说话,抬手掐住了那人的脖子,随后缓缓收紧用力,最后只听一声闷响,那人断了气,至此无人敢再问一句。
沉驿能猜到傅锦时用意,于是他道:“他们碰了傅将军的尸首。”
他诧异于傅锦时忍得住恨意,更诧异于傅锦时此刻残存的理智。
被愤怒与悲痛充斥下的情况,不仅能注意到谁的手上和袖子上沾了血,是碰了尸首的人,甚至还能想到“证人”这一茬。
而且……
他望着已然被吓破胆的几人,傅锦时这一手杀鸡儆猴当真厉害。
剩下几人到了京城后,无人敢隐瞒,更无人敢说假话。
他有一瞬间甚至觉得傅锦时理智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