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下刃(256)
沉七上前查看,只见有两三个人口鼻之上蒙着面巾正在煎药。
恰好有人端着熬好的药离开,沉七悄悄跟了上去。
待到跟着那人到了另一处院子,看到横七八竖躺在地上浑身溃烂的难民,沉七陡然变了脸色。
“大人,太子殿下身边的护卫去了城东。”去追沉七的人回来后便第一时间像梁慈崇禀报。
梁慈崇猛地摔了手中的杯子,“废物,这点事都干不好。”
那人低下头,跪在地上不敢再出一声。
梁慈崇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气,阴沉出声,“派人一把火将那处烧了。”
“是。”
那人应声离开,梁慈崇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天空不断划过的闪电,心中分析着今日之事。
遂州一直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的,白兴裕贪婪胆小,孙勤阴狠无脑,两人都是好控制的人,借着这两人他替大公子做成了不少事。
但白兴裕此人虽然胆小,心思却不少,所以对于这两人,他一直防备白兴裕更多。早前若非一时半刻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此处担任知州一职,他早就将白兴裕杀了。
因此得了孙勤的死讯后,他第一个怀疑的便是白兴裕。
但周义的弟弟周信蹦出来后指控白兴裕后,他却打消了这个想法。
若是白兴裕,定然指使不动周信,因为周信的兄长的的确确死于白兴裕之手。
周信不会为白兴裕做事。
就是不知道周信是如何藏匿的,竟然逃得过他的追捕。
“来人。”忽然梁慈崇想到了什么。
外面守着的一人立刻进屋,“大人。”
梁慈崇道:“继续加派人手去追早先混进城的那人,他中了毒,跑不远,务必杀了他,别让他进了太子跟前。”
“是!”
他还真是小瞧了这个人。
城南这处事了,褚暄停与傅锦时回来州府。
“今日之事,你如何看?”褚暄停问傅锦时。
“极怪。”
“怪在哪?”
“哪里都怪。”傅锦时说:“白兴裕面上故作慌张,梁慈崇则是故作镇静。”
褚暄停道:“你觉得周信的话可信吗?”
“话应当是真话,但目的不纯。”傅锦时望着外头乌云密布的天说:“他应当也是被人安排好的。”
“哪里看出来的?”褚暄停站在她的身侧,身后靠着窗沿,双手环胸问道。
“一切都太巧了。”傅锦时说:“我们刚来,孙勤便死了,杀他的人还是周义的弟弟,借着替兄报仇这样一个看似十分在理的由头,白兴裕点明你的身份后,周信顺势将遂州的事情抖露出来。”
“太子殿下才刚来,遂州的一切便像是毫无保留般展露在你的面前,是否有些太顺利了?”傅锦时侧眸,对上褚暄停的眼睛,“此处可是离着祁州陆家最近,我不相信陆家对遂州没有半点插手,可事情竟这样顺利地铺在你眼前,若是这么轻易,商邑早就该把消息传来了。”
说到这里,傅锦时问道:“商邑是否好几日没传来消息了?”
褚暄停点头,“我已经派人去寻他了,但目前并无消息。”
褚昼津身边的商邑与商骞,一个来了遂州调查消息,一个同老三去了度云山处理云家的那批私兵。
“不会是出事了吧?”傅锦时见过商邑,虽未交过手,但能被褚昼津提拔在身边的,定然是个有能力的,不会轻易出事,但凡事都有意外。
褚暄停道:“再等等消息。”
傅锦时点头,问起了白兴裕的事情,“你如今打算如何处置白兴裕?”
褚暄停没急着回答,而是问道:“你觉得安排周信的人是谁?”
“白兴裕。”傅锦时毫不犹豫道。
虽然周信说出了白兴裕的罪证,但在她看来,更像是白兴裕自导自演。
倘若按照周信之言,白兴裕与孙勤只手遮天,又如此谨慎的处理掉周义,那么临近太子来遂州的日子,白兴裕与孙勤必定是仔细又仔细,他们定然也怕太子提前安插人进来查探消息,所以难民安置的处所必然不可能轻易让这三人混进来。
而周信倘若真的是为了报仇,又怎么会在此时杀了一个孙勤,这样一来,岂非是暴露自己,他还怎么再杀白兴裕?
所以如此推断,周信是被人安排进来的,也是故意杀害孙勤暴露自己。
能做到此事的,也只剩白兴裕与梁慈崇,而她之所以更偏向白兴裕,是因为白兴裕的反应。
白兴裕在周信指证之时,表面上看他慌张惶恐,但褚暄停真正下令抓他之时,他那片刻的安心才是他最真实的反应。
褚暄停双手环胸,唇角含笑,赞扬道:“当初选你合作,当真是孤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傅锦时扬眉,“殿下的确该庆幸,你的太子身份于我有用。”
“你真是毫不掩饰。”褚暄停失笑,“如今怎么说,你我二人也是生死之交。”
“遮掩那一层有何意义。”傅锦时轻笑着道:“况且殿下不也从来没有遮掩吗?”
褚暄停望着傅锦时含笑的眸子,低低一笑,“你说的不错。”
他未曾遮掩过自己对傅锦时的所有感情,然而这人却只看出了利用与欣赏。
旁人都看出来了旁的,只有傅锦时无动于衷。
褚暄停有时候都不知道傅锦时是真的还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