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下刃(284)
肃帝神色再次凝重起来。
沈懿适时提了一句,“六殿下在祁州可是同陆家相熟?”
他开了话头,宁王便趁此机会说:“沈首辅的话倒是提醒了微臣。陛下,六皇子人手不够,但陆家是有人的。不若让六皇子带着陆家的人前去寻找太子殿下。”
“谢卿觉得如何?”
“陆家乃是边陲重将,军中有不少能人,想来必定能寻到太子殿下。”谢琅说完又皱眉道:“只是,六殿下年纪尚小,军中之人怕是不服,微臣担忧……即便是面上听从,心中怕是有所……届时做起事来自然就易马虎。”
他的话说的不算隐晦,众人心知肚明。
六皇子自小便是爱玩,不爱读书,到如今也多是只喜欢吃喝玩乐,军中又是看中实力的,六皇子定然是镇不住的。
肃帝负手而立,冷眼看向谢琅,“谢相,你此话是在说朕的儿子无能?”
“你好大的胆子!”
“陛下恕罪!是臣失言。”谢琅连忙跪下请罪,“但是微臣也是为了太子殿下着想。殿下失踪一日便是多一日的危险啊!”
沈懿见状,站到了谢琅旁边,躬身行礼,道:“陛下息怒,丞相此番担忧也不无道理。”
肃帝脸色更加难看,“沈卿慎言!”
沈懿叹了口气,“陛下,如今太子殿下的安危才是首要事情。”
肃帝压下怒火,冲着几人道:“都给朕出去!”
几人皆知此时陛下在气头上,便也没敢再说,纷纷行礼告退。
最后乾正殿内只剩褚扶清和张公公。
肃帝道:“去给广陵倒杯茶来。”
张公公应声离开。
肃帝此时面上已然没了半点怒火,他捏了捏眉心,问褚扶清,“太子当真失踪?非是演戏?”
张庆全才走出去不远,听见这话,停住了脚步。
褚扶清道:“原本是将计就计,想要白兴裕与梁慈崇内斗,好将证据查找齐全,却不想刺客身上带了火药。沉西传信来说,当时青川河上涌上血迹,皇兄当是受了重伤,而且第二日也没能收到皇兄无恙的消息。”
“这样说来,当真是生死未卜了。”肃帝心中沉重。
褚扶清红了眼睛,“父皇,皇兄如今杳无音信,不可再拖了,还请父皇早下决断,派人去寻皇兄。”
肃帝叹了口气,“朕也知情况紧急,只是扶清,此番怕是就有陆家手笔,朕如何敢用陆家?”
“祈年只是面上不学无术,父皇该是知道的,陆家奈何不了他,有他从旁盯着陆家,儿臣信他。”
“既如此,朕便下旨。”
听到这里,张公公轻声离开。
白兴裕在中午人少的时候去了关押梁慈崇的大牢。
梁慈崇头发污乱,身上的衣裳也早就皱巴的不成样子,他坐在干草上,听到声音也并无反应。
白兴裕面目含笑,“梁大人。”
梁慈崇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白兴裕道:“梁大人受苦了。”
梁慈崇淡淡地看着他,“滚。”
一直以来他都对白兴裕存有戒心,但是他需要一个人顶在前面,白兴裕也还算听话,便一直用着了,本以为他就算有些心思也翻不出天去,却不想那些胆小都是他装出来的。
“梁大人何苦如此生气。”白兴裕失笑,“如今这般皆是你自作自受。”
梁慈崇讽刺一笑,“你竟也知道自作自受。”
白兴裕没理会梁慈崇的讽刺,而是说:“如今你还有机会。”
梁慈崇挑眉,“是太子的机会?还是四皇子的机会?”
白兴裕先是四皇子的人,却又对着太子投诚,毫无信用可言。
“看来你都猜到了。”白兴裕眯起眼睛。
“很难猜吗?”梁慈崇不屑道:“你绕这么大圈子挑动太子对我出手,不就是想让太子与陆家相斗,太子与陆家两败俱伤,获利的只有四皇子。”
说着,他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你猜太子殿下能不能猜到?”
“谁猜到都无妨。”白兴裕道:“我本也没想过太子殿下会放过我,如今他失踪,更合我意。”
梁慈崇骂道:“蛇鼠两端。阴险之辈。”
“谁不怕死?你不想活吗?”白兴裕说:“你暴露了自己,证据都被太子的人拿走了,陆家绝不会再保你,梁慈崇,跟着我做如何?”
“你?”梁慈崇忍不住嗤笑,“孙勤和周义,乃至周信,三人跟着你做了,最后还不是都死了?”
“那只是不得已为之。”白兴裕说:“但此番不同,若是做成,你我二人都能活。”
梁慈崇神色不明的望向白兴裕,白兴裕但笑不语。
沉七与春山从事先安排的村落撤离后,另寻了一个附近山里的空院子。
此处坐落在山里,离着遂州城远一些。
傅锦时与褚暄停两人各自进了屋皆收拾了一番自己,洗完澡换了衣裳后,傅锦时给褚暄停用匕首清创,处理好后上了药。
“施了针,眼睛要避光。”傅锦时说:“你闭上眼睛,我把眼睛上的发带给你换了。”
褚暄停似笑非笑道:“这样说来,先前未施针时,无需避光了。”
傅锦时心中一虚,但面上却不显,她道:“提早做准备,殿下也好熟悉一番。”
褚暄停没拆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