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下刃(373)
“殿下,我们只是没想好要怎么告诉你。”商骞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
褚昼津:“???”
商邑接道:“傅四姑娘在瘴气侵蚀和肩膀与身上多处受了重伤的情况下,先是替你处理了伤口,救了命,接着面不改色地等着随军大夫给她清理伤口,喝了药后缓解了瘴气带来的难受,只休息了三个时辰,便安排着接回了先前被送走的百姓,继而去同六殿下商议事情到现在。”
商骞补充道:“殿下,我们也是怕你听了以后怀疑自我。”
褚昼津沉默半晌,吐出一句,“真是铁人啊。”
“什么铁人?”
傅锦时走到门口便听到这样一句,她推开门走进来,见褚昼津靠坐在榻上,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处。
能醒来就是没事了,接下来好好养着就行。
她上前,商骞与商邑起身行礼,让出了位置。
“说你是铁人。”褚昼津道。
傅锦时拿过褚昼津的右手替他把脉,片刻后抬眼看着他道:“你的确是气血不足。”
“我失血过多,当然气血不足。”褚昼津望着傅锦时的肩膀,“倒是你,真当自己铁人啊。祈年又不是不会做这些事,不用你事事费心。”
“祈年在洛回峡也受了伤。”傅锦时说:“当时的处境同你差不多。只是你运气不好,遇上的是喜欢用暗器的纪叔然。”
她几句话将当日洛回峡的情况说了说。
听傅锦时说完,褚昼津更觉自己废物了,“你与祈年怎么回事?所以废物的只有我?”
傅锦时见状笑了笑,“我与祈年的伤与你比起来不算很重,只是小伤居多,流了点血而已,你腹部那处,若是再晚些,就是阿娘来了也救不了你。”
袖中箭威力本就比寻常羽箭要大些,他们二人当时又离得极近,甚至纪叔然当场给他拔了箭,也就是他身体好,扛得住,再加上此处药物充足,否则他此次真不一定能活下来。
“如此重伤,你只是昏迷一日已然算是不错了。”傅锦时最后又说。
褚昼津挑眉,“毕竟祸害遗千年不是?”
“听到了呀?”傅锦时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心虚,她甚至似笑非笑地问道:“那你先前说的半副身家给我还算数吗?”
褚昼津一听这话,瞬间就知道她说的是他当时意识模糊不清的时候说的遗言。
虽然此刻他不记得具体说了什么,但他心中无端升起尴尬。
他十分了解自己,那般情况下,煽情定然是少不了的,他都替自己脸热。
“闭嘴,不算数。”褚昼津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你想都别想。”
他先前为了报仇已经把半副身家给了越行简,剩下的他是要留给自己养老的,甚至还得养着商邑和商骞两人,而且将来这两人娶媳妇还得他出钱,若是到时候这俩人拿不出一条街的彩礼岂不是丢他这个二殿下的脸。
傅锦时笑了笑。
她无比庆幸自己赶得及时,没有像小时候那样让褚昼津一个人无望的等着。
也算是弥补了那时的遗憾。
“好了。”傅锦时站起身,“我已经同祈年说了,他明日就带着祁州守备军和陆家军以及一半的遂州守备军前往祁州与戎国的边境驻守。你如今情况不宜乱动,就在遂州好好养着行了。待到伤好了,你就真的自由了。”
“你要回永州?”褚昼津先前的确说过要自由自在这种话,后来脑子一热就帮着褚暄停与傅锦时做事了,如今诸事了结,这般一身轻他一时间竟有些不习惯。
“我要拿着陆晔与陆珏的头颅去祭拜父兄。”傅锦时笑着说:“家里的封条也还没揭呢。”
闻言,褚昼津便知道先前傅锦时虽然回了永州,但是恐怕没敢去碰从前之事和从前之人。
“那你可要记得带上一壶逍遥酿。”褚昼津扬眉嘱咐道:“傅别遥这家伙嘴硬得很,他其实可想再喝一次逍遥酿了。”
他只是觉得这酒贵,怕浪费钱,所以他说不喜欢喝。
“我会替你把这话带到。”
“可别。”褚昼津连忙摆手说:“我怕他半夜来找我喝酒。”
傅锦时轻笑出声,褚昼津说着也笑了,“其实来了也好,他还欠我一杯清酒呢。”
“走了。”
“一路顺遂。”
傅锦时走后,褚昼津却觉得自己好像还有什么忘了说。
他看向商邑与商骞,“我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吧?”
商邑面无表情地提醒道:“你做了不少。不过最大的应当是把傅四姑娘去密林的消息快马加鞭送去了太子府。守城那日,太子殿下还来了信问傅四姑娘如何了,啊,对了,来送信的人还说太子殿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褚昼津原本打算着今日跟傅锦时坦白告密这事的,结果全然忘了,此时只觉得眼前一黑,然而听了商邑的后半句话,只觉得一黑之后又是一黑。
他心道,完了。
商骞沉默片刻后,诚恳建议,“殿下,我们跑吧。”
褚昼津深觉此计可行。
“等他们都走了,我们连夜跑。”
傅锦时在离开安城前找到了江氏。
“江伯母,你可愿意随我前往永州?”即便没有答应陆琪,她也是会好好照顾江伯母的。
既是因为江伯母是陆照姐姐的阿娘,也是因为江伯母本身就很好。
她小时候跟着大哥去陆家时,见过江伯母,她是同陆照姐姐一样温柔的人,见她喜欢吃小点心,临走之时还特意做了给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