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下刃(8)
“更何况她现在全家只剩她一个了,还被泼了一身脏水,正是满心仇恨之时,不先杀你泄愤杀谁?”
褚暄停含笑道:“我瞧着你最近也聪明了些。”
唐鸣珂抬眼瞧他,眼里带着威胁,“你什么意思?”
“夸你。”
唐鸣珂冷哼,又看了一眼自己即将满盘皆输的局面,扔了手中的棋子,“没劲,不下了。”
褚暄停由着他耍赖,“我像是应寒川那样不长嘴的人?”
唐明珂一边给自己添了茶水,一边道:“我瞧着你也不像是会自己主动解释的样。”
“我不解释,自有人替我。”
唐明珂一下子便反应了过来,“你在诏狱放了人?”
若是在太子府中有人去和傅锦时解释,即便是无意提一嘴也会有种事后诸葛亮的感觉,最好的解释契机就是在诏狱中,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好得多。
褚暄停轻笑不语,端起茶杯喝茶。
“你与应寒川合作?”
在牢狱中能接触到傅锦时的只有行刑的人,但行刑之人必然是应寒川信得过的,以应寒川的脑子,绝不会让人钻空子至此,唯一的解释便只有两人合作。
“你给他除掉齐鹰还是救傅锦时?”
他想了想最近诏狱发生的事情,觉得还是最近得到的这条消息最有可能——
说是齐鹰违抗命令,私审朝廷要犯,恰巧被奉命去诏狱挑选侍药奴的太子殿下撞上,齐鹰不仅不束手就擒反而意欲刺杀太子,被太子殿下身边的近卫当场斩杀。
他一听就知道不会这么巧,里头肯定有褚暄停的手笔。
“都有。”
“你救傅锦时是因为她的身份对你有用,应寒川费这么大的力气去救又是为何?”唐鸣珂疑惑完还是忍不住叹一句,“不过你也真黑,本就要救傅锦时,偏偏还借机捞一笔好处。”
“我要救是我的事,应寒川要救是他的事。”褚暄停往后一靠,撩起眼皮懒洋洋道:“孤何时会好心做慈善了。”
唐鸣珂一笑。
即便身为能够对褚暄停“以下犯上”的好友,他有时也捉摸不透这人。
褚暄停好似冷血,又好似心慈——
说他漠视他人生死,无利益绝不插手,却又见他总是伸手,就如他身边几个近卫全是半死不活被他捡回来的。
他俩说着话的功夫,傅锦时也进来了。
她的腿伤拖了太久,有些严重,走起路来有点跛,下跪时也有些费劲,褚暄停直起身皱眉喊住了她,“算了,孤也不差你一个礼。”
说完不等傅锦时说话,便接着道:“你家中排行第四,名锦时,今日孤便取你名中最后一字,做十四为你新名。”褚暄停望着她道:“能不能拿回从前姓名全在你。”
大瞿律法规定,为奴者,夺姓名,由主赐。
“十四谢殿下赐名。”
第4章
傅锦时是由太子府的管家周叔带去卧房的。
她的卧房安排在了兰庭榭,是几个近卫日常起居的地方,就在主院吟松风的旁边。
周叔一边推开门一边道:“你与沉月还有沉星是同一间屋子,她们二人都是极好的性子。”
傅锦时拖着沉重的脚步跟着周叔进了卧房。
先入眼的是一张极大的榻,上头有叠放好的三床被子,周叔见状笑道:“定然是沉月提前为你备好的。”
“你且先在此休息养伤,殿下允你修养半月。”
傅锦时点头,刚要道谢,却冷不丁的喷出一口血,她下意识扶住了手边的桌子,解药的药效过了,她终于扛不住这一身的伤。
她的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也在阵阵发冷,她甩了甩头,想要压下涌上来的眩晕感,一旁的周叔连忙扯出凳子,想要扶着傅锦时坐下,免得她摔倒在地再磕着。
然而还未等他来得及扯出凳子,傅锦时便失去意识,猛然朝后倒去,千钧一发之际,从外头掠进一人接住了她。
沉月将手中的盒子扔在地上,一手拦腰扶住,一手从背部穿过,抵住了傅锦时的后颈。
周叔长舒一口气,捡起沉月扔在地上的盒子放在桌上,“幸好你赶得及。”
沉月对着周叔微微颔首,“周叔。”而后将傅锦时打横抱起,放在了榻上。
周叔在她身后把盒中的人参拿了出来,沉月抽出匕首切了一片,便要掰开傅锦时的嘴,给她含一片进去先吊着命,却在手碰到她的下颌时,猛地被人攥住,傅锦时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沉月没有急着收回手,她对上傅锦时的眼睛时发现她只是睁着眼睛并没有聚焦,这是身体的下意识防备反应,她轻轻拍着傅锦时的手背,温声道:“安心。”
听到这样温和的声音,傅锦时闭上了眼睛,手上却死死抓住沉月的手腕,嘴里喃喃道:“阿姐……”
她的声音委屈又眷恋,沉月犹豫一瞬,还是俯下身轻轻拍着她的肩温声低哄:“我在,睡吧。”
梦魇中的傅锦时听到这一声,手上终于松了力道,眼尾却有泪渗出,沉月抬手为她拂去,而后掰开她的嘴,把参片给她含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沉星也带着江院正到了。
只见院正的医箱挂在沉星的脖子上,院正本人被沉星扛在肩上。
江院正被沉星放下来时,险些没站稳,他一手扶着桌子喘气一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沉星,“你、你……”
沉星以为他要骂自己,慢吞吞地靠着墙朝沉月那边凑过去,结果就听江院正说:“你下次着急就背着我。”
沉星:“???”
江院正:“我险些被你颠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