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拒绝火葬场(13)
如此想着,院子里突兀传来几声惊呼,此起彼伏,惹人惊疑。
桑知恰巧站在窗前,听闻动静,果断推窗。
“咦,是谁在放纸鸢?”
侍女们一股脑凑上前,叽叽喳喳的。
“不是纸鸢吧,我瞧着是鹰!”
“谁敢在将军府纵鹰?当府里侍卫都是吃干饭的么。”
“哇,越来越高了……”
容绪心中一震。
莫名的,想到虞令淮。
“娘子,宫里的吴内侍来了。”
容绪略微整理衣裳,推门而出。
往外走的这几步,容绪瞧了一眼高悬空中的鹰。
是一只纸鸢,其上所用约莫都是真鹰羽,制作技艺也高,这才会引人讨论究竟是纸鸢,还是苍鹰。
“奴见过容娘子。”吴在福带着喜庆的笑,给容绪见完礼,面上闪过惊艳之色,笑着又夸赞恭维几句。
“圣上请您移步墙边。”
果然是虞令淮的杰作。
容绪依言走在前,却发觉吴在福和其他家仆都没有跟来。
她畏热,院子里设凉台,通幽径。一路上掠过嘉树、佳卉、奇石,满是夏日青绿。耳畔亦有蝉鸣啁啾,容绪却觉得日色渐缓。
渐渐的,人声、蝉鸣也像是离她远去。周遭很静,静到能够感知自己的心跳。
花窗边出现一抹赭色。
虞令淮很少穿这种颜色的衣袍,他总说他穿赭色的话,像是一串长枣,走在路上怕被人捡走煲汤。
可是当下,他的声音隔窗传来——
“沛沛,你送的香囊我挂上了,配这身衣袍真不赖。可惜你看不到,嗐,你说到底是谁规定的备婚期间郎婿不得见新妇啊?真是闲得慌。”
“不过,我们这样不算相见,既合规矩,又……又一解你的相思之苦。”虞令淮兀自笑着,像是很清楚自己脸皮多厚,强调着:“我是怕你太想我。”
“沛沛?”
容绪仗着对方看不见,以手背贴了贴自己有点发烫的脸颊,低低嗯了声。
他们两人之间,一向是虞令淮话多,叽呱叽呱讲个不停。
这会儿也一样,他先是把钦天监的大官小吏骂了一通,怪他们挑的日子不好,大婚正值夏日,又要穿拉拉杂杂的庄重礼服,人都热昏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虞令淮得意含笑:“我让人准备冰鉴,往婚车里一放,保准你舒舒服服的。”
凌霄花自高墙垂下,天风摇曳,映红了容绪的两颊。
她背靠着墙面,静静听着,偶尔回一声。
手上也不知为何忙起来,先是将衣裳掖平,把玩下摆的流苏,再是抚了抚鬓角,心中暗叹,还好没有和虞令淮见到面。
不然,他看她这般“隆重”装扮,说不定误会她迫不及待要嫁人。
“沛沛。”这厢,虞令淮终于提到今日的纸鸢。虽然花窗对面很偶尔才传来一两声动静,但他就是知道,容绪在听。
“我现在已经进阶到扎羽毛风筝,比起普通软翅风筝来,难度上升了不知多少个级别。”
闻言,容绪仰头,面容迎着微噪的风,望向晴空中翱翔的鹰。
这一刻,她想将压在心底的那些事暂放,静下来,好好地、纯粹地欣赏一下这只羽毛风筝。
镂空花窗的那一头,心有灵犀般,虞令淮后撤几步,轻拽细线,风筝飞得更高,颇具鹰的气势。
“沛沛,下回不准再拒绝我,一道放风筝吧,或者我教你扎风筝也行!”
容绪回眸,依稀看见虞令淮在远处,专注调整筝线拉力的身影。
以及,他腰上果然佩着那枚香囊。
“好,答应你。”容绪轻答。
第08章 08
六月十八,大吉,宜嫁娶。
是日,帝后大婚。
将军府人影攒动,欢声笑语,里外伺候的侍女们也都鲜眉亮眼,喜气洋洋。
寝屋内,聆玉、桑知一左一右,手中捧着的正是礼部赶制的吉服。
深青袆衣,织金云霞纹,铺翠圈金,饰以珠玉坠子,又添蔽膝,更显庄重。
晨起的阳光甚好,由窗棂隔绝燥热,又将明亮的光线铺陈入内。妆镜前,容绪望着一层又一层穿上身的盛装,面色平和。
还有那顶九龙四凤冠,其上有大小花二十四株,更是美丽尊贵。
这套冠服并非第一次见,先前礼部已差人送来,由容绪试穿试戴后再进行小范围的修整,以确保合身舒适。然而今天是正日子,里里外外的氛围一烘托,桑知的眼睛又放光了,花蝴蝶似的在容绪周边转圈圈,夸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她家娘子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
宋衔月大喇喇地斜靠在镜台边,自己啃果子,还不忘递给容绪一个,“不管你现在吃不吃得下,垫垫肚子吧,一会儿仪程长着呢,别还没见到郎婿,你先饿晕了。”
又对桑知道:“你们两个跟着容绪进宫,一路上有的你欣赏,这会儿嗡嗡嗡的吵死啦。”
宋衔月常来府上,又是个好相处的,桑知早就跟她混熟了,并不惧她,因此听了这话,桑知一扬脑袋,有理有据地说:“大好的日子,宋娘子怎么能说那个字呢。”
倒打一耙。
宋衔月笑,“哟,小桑知,你的避讳比皇家还多。”
这说的是前几日的事。聆玉作为陪嫁侍女,进宫后就是主管一宫杂事的大宫女,名字读音与皇帝的名讳相撞。女官向皇帝请示,皇帝却道无妨,是以,聆玉、桑知进宫后不用改名。
也因为这一茬,桑知对禁庭之中森严的规矩产生了敬畏之心。
这会儿,桑知默默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