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拒绝火葬场(38)
关于那位红衣女子,周遭所有人都不敢主动向容绪提起,心中有鬼似的。
还是宋衔月悄悄咬耳朵,容绪才知道,原来不少宫人口口相传的内容是虞令淮与那女子月下相会,突然遇刺,女子舍命救了虞令淮。
如今这聂太后也真是够闲的,非要在虞令淮还没清醒,容绪焦头烂额之际,故意捅一捅戳一戳,膈应一下。
“哎唷真是神兵天降一样,怎么就那么巧救了皇帝。”聂太后捏着佛珠,闭眼念了几句阿弥陀佛,而后拈起一丝笑意道:“你也别吃味,当皇后的,总要有容人的肚量。”
“当下最要紧的是,赶忙把那位娘子照看好了,来日皇帝醒来,绪娘你少不得要跟她姐妹相称。”
容绪十分端庄地微笑,“您说的是,妾已命人务必救活那位娘子,年纪轻轻,就这么香消玉殒的话,多么可惜。”
“你!”聂太后银牙都要咬碎。
容绪迤迤然离去,聂太后嫌恶地拿帕子擦手,好似沾了什么污物。
“武将家的,就是上不了台面,哪壶不开提哪壶!”
语毕,聂太后恍然意识到自己也同样哪壶不开提哪壶,遂悻悻翻了个白眼,对身侧亲信道:“这回我们还没动手就被人抢了先机,看来这满朝文武不都向着虞令淮。”
嬷嬷附和道:“这消息于娘娘、于聂家,是好事。娘娘只需坐山观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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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仍在砸落,容绪把鞋底湿了的木屐换下,赤足走在廊道。
“沛沛。”
“你一夜没睡,该休息了。”
容屿解开披风为妹妹披上,而后绕到前面,低头将风帽系起。
他眉宇鬓间都沾了湿气,显得面容更为冷峻,乍一看跟冷着脸的容绪很是相似。
“哥哥让我休息,又给我披风?”
容屿闻言不禁失笑,揉揉她脑袋,“你在廊下这么走着的时候需要披风,进屋休息时再解下不就好了?”
他耐心地回应着妹妹,因他察觉到妹妹的焦躁。
“家里没有见到阿娘的铜镜,我原先以为被阿娘带去会稽。听你说了之后,我立马就让人回家再行翻找,会稽那边也遣了人。”说到这里,容屿将语气放轻:“会不会是你记错了?阿娘下葬时,所有的陪葬品你都过目了?”
“嗯,我心中有数,确实没有铜镜。”
容屿心下一沉。
容绪也清楚,如果阿娘被谋害,身故时毫无准备,那么铜镜不在身边是极有可能的,然而现在各处寻不到铜镜,要么阿娘寻了个间隙把镜子扔了,要么……阿娘没死。
兄妹俩都更倾向于后者。
要想证实,首先需要回会稽开棺。
可是骨肉亲缘,谁会忍心打开棺椁,让阿娘不得安息?
况且,若证实阿娘当初诈死,骗了所有人的话,容绪更加难以接受。
阿娘殉情,阿娘诈死,这两种可能,怎么看都是阿娘舍弃了她,舍弃了哥哥。
“现在一切都不确定。”容屿道:“不到万不得已,不开棺。若这次派出去的人仍然找不到铜镜,我们就默认阿娘还活着,开始寻找阿娘踪迹,可好?”
当下确实也没有别的法子,容绪点头同意。
雨声磅礴,容屿握住妹妹的手,被凉得一惊。
“你在担心圣上。”容屿瞧出妹妹的分神,笃定道。
容绪闭了闭眼,又深呼吸一下,似在隐忍泪意。她往前半步,扑进哥哥怀里,鼻间满是熟悉的气息,却难以让她平静下来。
“他要是醒不过来……”
容绪只说了半句便止了声,内心苦涩难言。
如果皇帝一直昏迷,皇后该怎么做,这些都是有流程的,容绪有能力也有信心可以快速稳住局面。
但作为妻子,她有点无力。
分开时他还好好的,怎么就忽然醒不过来了呢。
“哥哥在。”容屿搂住妹妹,以很紧的力道。
沉默片刻后,容屿低声说:“圣上与我商量过秋猎的巡防,他似乎预感到会发生什么,是做了周全准备的。但圣上不想你担心,没有让我负责,也不建议我告诉你。”
“什么意思?”
“这不是第一次了,你们有事为何要瞒着我?”容绪有点动气,眉头也蹙着,看向容屿的眼神像在打量陌生人。
容屿被这眼神刺得心口一痛。
而容绪不欲多说,举步往屋里去。
吴在福起身让出床边的位置。面对容绪询问的眼神,吴在福轻轻摇头,面含隐忧。
茫茫夜色,风声如泣,廊下铜铃被吹得发出疾响。
容绪望着虞令淮苍白的脸色,唇线抿直。
她握住他微凉的手。
几乎是同一时刻,虞令淮手臂猛颤,双眼紧闭,额上也冒出冷汗。
“沛沛——”
像是拼死挣扎一般,虞令淮大汗淋漓地唤着容绪名字醒来。
“你醒了。”容绪和一众宫人都被吓了一跳。
虞令淮望过来的眼神,如同失而复得。
不开玩笑的说,从他眼中能够看见隐隐泪花。
“太好了,你没事。”虞令淮依从本能猛然抱住容绪,万分后怕地越抱越紧,好似怕她就此化为水雾,消失在怀里。
“该说这话的是我吧。”容绪大惑不解,提醒道:“松开我,快喘不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