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州嘉商(141)
听闻此话,章济邗心头一瑟,下意识搓起手臂。
贼人以为他只是威胁仍不开口,林啸洐只得叫章济邗真地拿来了银针,毫不犹豫地往其伤口处扎去。
“啊!”
叶任生默默背过身,听着耳际惨叫一声声响过,不过片刻,贼人终于承受不住,开了口。
经过一番拷问后,叶任生终于证实了心中猜想,指使贼人来行刺的,正是五房老四叶起奎,缘由不必多问,几人心底一清二楚。
以为这贼人只是被雇来杀人的,不成想再一逼问,竟挖出了叶老四买蛊毒害叶老爷之事。
且那去买蛊毒之人,正是眼前这个贼人。
“你去哪里,向什么人买得蛊毒?”叶任生蹙眉。
“西……市……”贼人虚弱地回答,“不太清楚什么人,应该是南疆人……”
“西市什么地方?”
“不好说,每,每次都不在同个地方。”
“不在……”叶任生逼问,“那你们是如何联络的?”
“额,额前绑一块黄色的……丝,丝巾……”
说罢,那贼人便疼昏了过去。
“他还有用,不能叫他死了,”叶任生望向章济邗,“劳烦济邗兄帮忙诊治,我回去就遣人来看着他。”
“好。”
章济邗进屋拿过药箱为那贼人处理过伤口后,同林啸洐一起将人抬到了空屋里,遂示意向他的手臂,“林掌事此处伤得不轻,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好,有劳章圣医。”
“林掌事太客气了,请。”
按着章济邗的示意,林啸洐走到案前坐下,任其解去外袍与内衫。
“济邗兄,你看是这些吗?”
叶任生从堂内取来方才章济邗拜托去拿得纱布,一进门便瞧见林啸洐正袒露着半边胸膛坐在案前,精壮的肩身上,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正横亘其间。
她下意识侧过脸,心头也生起一阵警惕。
“请放在这里吧。”章济邗正专注在林啸洐的伤口上,并未察觉到她的异样。
叶任生的应答中带了几分犹疑,“哦。”
她迅速转过头,眼神瞥着窗边走到案前,将纱布放到了章济邗的药箱中。
“嘶……”许是药物刺激伤口,林啸洐倒抽了一口冷气。
叶任生下意识转头看向他的伤处,在章济邗的处理下,血水已经止住,只是经过擦拭后伤口显得愈发狰狞。
“很,很深吗?”她问起。
“不浅,差一点便要伤及筋骨了,还好林掌事福大命大。”
章济邗将药粉均匀地抹到伤口上,叶任生忍不住随着他的动作而蹙眉,痛楚仿佛隔空传到了臂膀之上。
“没事。”
林啸洐的声音忽而响过耳际,她下意识望向对方的脸,不成想对方也正凝视着她,那句没事,像是因瞧见她眉心的担忧而道得一声宽抚。
叶任生猝不及防,再次转头,避开了视线的交汇。
“林掌事,稍微忍着点,包扎时会比较痛。”
说着,章济邗拿过纱布,一道道往伤处缠裹。
见着不远处的人又悄悄瞥向他的手臂,林啸洐默默紧咬起牙关,从头到尾没再发出任何痛呼,面上显得平静又淡然,仿佛丝毫痛楚都无一般。
伤口包扎好后,二人从惠仁堂离开,再出门时,叶任生比先前多了几分小心。
“别担心,如此刺杀,同一处不会有两回。”
林啸洐从她身后走出,“我送你回去吧。”
叶任生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我还得去商会,你身上有伤,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这点伤无碍的,六锣不跟在你身边,我不放心。”
说罢,林啸洐不待她再拒绝,朝往商会方向的巷口走去。回头见她没跟上,只得停下来等待。
受不了被这般直勾勾地盯着,叶任生眉心微蹙,只得快步上前,走到了他的前头。
一路无言地到达商会近街,叶任生率先停下,“今日多谢你仗义搭救,到这里就行了,你我还各有要事,时间不可浪费,你还是赶紧回府吧。”
说罢,她便不再停留,转身朝商会走去。
林啸洐下意识想开口挽留,但见她脚步走得快,六锣还从不远处寻了过来,只得将到嘴边的话默默咽了回去。
“发生了什么?”六锣望着巷口踌躇不前的林啸洐,疑惑地问。
叶任生猜也猜得到对方定是还站在原地望着,却并未回头,也并未解答六锣的困惑。
京都的赈灾银两与药物悉数送达,在院中一一点过入档并做好分置后,叶任生便吩咐助干陈响,将部分亟需的草药分发至疫区,其余待细细盘算后再分配的,也统统入了库。
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后,天色已然不早,叶任生也打算回叶府,趁着巡城弟兄交班时,嘱咐巡查南疆可疑人员,并调遣部分人手。
然而不待她走到叶府,便被急匆匆赶来的小厮拦住了去路。
“碗子?”叶任生诧异,“我不是叫你在别院伺候董嫂嫂的吗,可是出了什么事?”
碗子气喘吁吁,满头汗水,“不好了,小,小公子她染疫了!”
“什么?!”叶任生震惊,“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染疫?”
说着,她迅速调转脚步,朝着别院方向快步走去。
“小的也不知道,今儿个午时起,小公子额头忽而有点热,嬷嬷担心是染疫,但没想到小公子用过饭睡了一觉后消退了。先前小公子经常会因长个儿突然冒点热,嬷嬷就以为这回也是这样,谁知这会子又突然烧了起来,而且不仅是额头热,浑身都烫得不行,那症状很像是染疫,嬷嬷叫我快来告知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