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今朝(105)
李意清将消息放出去之后,无非两种可能,一是那人早在漫长的等待中耗尽耐心,迫不及待过来探问。
二是那人做贼心虚,不敢探问。
若是眼下那人还在暗处,自然难寻。可元辞章既然已经锁定人选,只需要引蛇出洞,便能看到对面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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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意清受伤的消息,当天下午传了出去,不到第二天,已经小半个江宁府都已经知晓。
昨夜晚间,便已经开始有陆陆续续的人凑到元府门房前,打听於光公主的近况。
门房听了吩咐,紧紧闭着牙关,旁人来问,一概只推辞公主初来江宁水土不服。
就算有想来看望的,也被天色太晚为由拦在了门外。
李意清昨夜喝药调养,药中有安神的方子,故而早在歇息。今日一早刚醒,就听到有人前来探望的消息。
茴香询问地看向李意清,见她微微颔首,击掌示意侯在外屋的兰澈进来梳发。
等妆容画完,倒是看不出憔悴的样子了。
毓心端来净手的铜盆,放下后,悄声附耳对李意清道:“殿下,裕亲王来了。”
第一位来拜访的,居然是裕亲王。
李意清轻轻按捺住心中的惊诧,面色如常地洗干净手。
临走之前,她特意检查了一眼妆面,见没有任何不妥,转身出了寝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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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亲王进门之后,看见的便是李意清面色红润,眉眼灿然的模样。
见到此状,裕亲王松了一口气。
昨夜府上下人来报李意清身子不好,他差点没在家中摔盏。
此刻他正在奉旨南下巡游江南诸地,若是李意清在这个地界上出事,顺成帝治起照顾不周、监管不力的罪名可不会心慈手软。
那老匹夫不是个好的,怂恿他的女儿李泊芳露面。
李泊芳前脚刚来,后脚公主好端端在府上坐着出了事。
那老匹夫是想将这桩祸事都推给他。
今日新来的盐铁使本就不好对付,於光公主出了事的消息一旦流传开来,他回到京城都直不起腰。
裕亲王酝酿片刻,出声道:“听说公主病了,不知道现在可好些了?”
李意清笑道:“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手底下的人没个轻重,倒是让堂伯担心了。”
裕亲王见李意清回答坦荡,心里记挂着李泊芳来找她的事情,见她不提,心里又忍不住七上八下起来。
“那日……那日泊芳来找你,可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李意清平静地回看他,“堂伯,什么叫作不该说的?”
裕亲王向来古井无波的眼神中出现一抹极轻的慌乱与怀疑。
“没什么,毕竟泊芳被我宠坏了,怕她口无遮拦,冒犯公主。”
李意清道:“堂伯不必担心,只是我们堂姐妹之间很久不见,多絮叨了几句罢了。”
裕亲王闻言,脸上的神情不见丝毫的放松之色。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李意清话锋一转,不轻不重道:“只是交谈之间,堂姐似乎对已经议亲的黄家孙儿多是关注,堂伯知道吗?”
裕亲王脸色一变,隐隐有些发青。
李意清用眼角於光默默观察他的反应,下一瞬就已然确定:
裕亲王是知晓这件事的。
“虽然黄家对京城而言算不上什么高门大户,可是毕竟元家的姑娘和黄家小郎君早有婚约,此番行事,着实不美。”
裕亲王皱眉道:“泊芳此事确实荒唐,回去之后,我定当好生劝诫,请公主放心。”
见到裕亲王主动接过劝说之责,李意清极轻地笑了一声。
“那便多谢堂伯了。等到元棉和黄栩珩成婚那日,我定然要给堂伯和堂姐送上喜帖。”
裕亲王道:“自然是好。江宁的婚俗我和泊芳都不曾见过,到时候正好来瞧一瞧。”
李意清看着裕亲王看不出什么皱纹的脸上满面慈和,看向了一旁站着侍奉的毓心。
毓心接收到李意清望来的视线,走到裕亲王身边,斟了一杯茶。
毓心退回去后,李意清道:“这茶是歙州最新采摘的新茶,堂伯尝尝味道如何?”
她亲自出口劝茶,裕亲王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裕亲王端起茶杯,放在鼻尖下轻嗅,一阵甘冽清新的茶香浅淡幽香。
他摩挲着茶杯,赞道:“果真是极好的……”
他话音未落,门口匆匆忙忙走进来一个守门护院。
护院目标明确,一走进正屋,撩开下摆跪了下去。
“殿下,亲王,新上任的盐运使特来拜访。”
裕亲王握着茶杯的手不由地紧了紧,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李意清的反应。
莫非盐运使和李意清认识?
李意清则是有些诧异。
元辞章曾经和她说过,这位新上任的盐运使,正是郑延龄。
郑延龄终于忍不住上门了。
李意清摁下心中的疑虑,佯装不解,垂眸看向护卫,“盐运使?我记得我来江宁,还从未见过。”
护卫道:“殿下,此刻人就在外等候。许是听到殿下有恙的消息,特意前来探望。”
别人好心好意前来探病,自然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况且此时,裕亲王还在一旁紧紧盯着。
李意清道:“既然盐运使也来了,便请他进来一道喝盏新茶吧。”
护卫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