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今朝(205)
什么嘛,原来只是一张药方单子。
刘文钊松了一口气,拎着刘悯安的后领道:“既如此,在下便先带着犬子回府衙。夫人自便。”
“同知还真是急性子。”李意清语气嫣然,声音清正悦耳,“这么两刻钟都等不得,我何时说了我不去?”
刘文钊:“……啊?”
他后知后觉地转过身,“你也要去?”
刘悯安摇着他的大腿,眼中写满了抗拒和惊恐。
二十大板,有的两三日就好,有的两三月都下不了床。
她要是去了,定然妥妥的后者。
李意清理所应当地点点头。
刘文钊:“……”
围观看戏的众人见刘同知和李意清离开,自觉没了趣味,四散而去。
只剩下药铺的掌柜,看着手中的纸陷入沉思。
这手字灵动清隽,比之馆藏的字画毫不逊色。
只此一件事,便让掌柜意识到了李意清身份的不同寻常。
他有些庆幸,在冲突发生后,选择站在李意清这边。
风吹散的云层没能再聚起来,药铺掌柜看着纸张,取出一个纱布袋按照要求取物,却无端想起了去年的事。
去年也是这条街巷。卢家娘子因为容貌出众,被刘悯安看上,后来家中酒肆被迫关门,夫君被打得鼻青脸肿,被逼无奈下,只能远走他乡。
今年同样的原因,刘悯安却如蝼蚁,再无往日嚣张。
真是世事变化。
第114章 耳光
舒州府衙中,坐在堂中的判官和主簿听完刘文钊讲述的来龙去脉,不约而同愣住了。
这样的小事,怎么就牵扯到了刘二公子的身上。
主簿刚欲开口缓和气氛,却忽然听到刘文钊咳了一声,义正言辞道:“该怎么判怎么判,他也二十出头了,总不能还这样混不吝。”
主簿登时反应过来。
有人盯着这儿。
他不敢再做小动作,老老实实写下公文,然后掏出印泥让刘悯安和宋旭人签字画押。
两人不情不愿地签下字后,宋旭人的眼底忽然闪过一抹恨色。
“高衡呢,他随我们一道,总不能少了他。”
刘悯安也从原先半死不活的态度变得积极,生怕少了高衡的大板。
“就是,我们今日走在街上,本来没事——是高衡先提出来的。”
刘悯安的话引起了宋旭人的共鸣。
主簿在两人一唱一和的附和下,抬头看向站在一旁抱拳站着的刘文钊。
“同知?”
刘文钊目无表情地点头,顺道吩咐身边的衙役去将高衡押送过来。
主簿得到许可,提笔再写了一份公文。
高衡被人带过来的时候,比起狼狈的两人,身上的情况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见到怒目圆睁的两人时,打了个哆嗦,随后被人硬摁着手,在白纸上印下自己的手印。
判官站起身道:“同知大人,掌刑……”
刘文钊不动声色地往后瞄了一眼李意清的身影,沉声道:“我亲自监督,务必不要手软。”
刘悯安已经这个年纪,若是再不严加看管,以后拖累整个家族都有可能。
判官咽了一口口水,点头称好,派人下去准备稍后用的刑具。
少顷,主持刑罚的衙役抱着六尺长,宽四寸的木板走来。
他生的如怒目金刚,视线在三人身上缓缓扫过,“你们谁先?”
刘文钊:“就从他开始,二十杖,动手吧。”
刘悯安恐惧着摇着头,却被人捂住了口舌,呼救不得。
他被人抬到了架子上,还没反应过来,木板已然重重落下。
“啊——”
一声紧接着一声的痛呼声,让剩下两人瑟瑟发抖。
第十八板的时候,刘悯安晕了过去,衙役停下手上的动作,朝刘文钊看了过来。
刘文钊看着自己儿子血肉模糊的屁股,朝着李意清拱手道:“夫人,您看这?”
李意清声线平静无波:“还差两板。”
刘文钊袖中的手猛地攥紧。
他偏过头,朝着衙役喊道:“继续行刑。”
衙役得到指示,完成了最后两下。
力道到底不比前面十八板用力。
排在后面的宋旭人和高衡此刻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刘悯安是刘同知的亲生儿子尚且都被打晕了过去,自己若是……
他们很快就没有时间往后想,衙役抱着板子,声音粗犷:“下一个谁?”
宋旭人和高衡纷纷摇头后退。
刘文钊:“随意,快些打完,了了此案。”
宋旭人先一步被拉了出来。
“啊——啊——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别打我——啊。”
宋旭人的痛呼声一点不比刘悯安弱。
正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嚣。
有一个白领衙役匆匆走进来,禀报道:“同知大人,高家来人了。”
缩在角落里的高衡闻言,犹如听闻救星,立刻朝着门外大呼:“爹!娘!我在这里!你们要是再不来,你们儿子就被人打死了啊。”
门外听到动静的高大娘子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身蛮劲,推开挡在门口的衙役,哭哭啼啼地冲了进来,“儿啊。”
她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着高衡,生怕他少了一根头发丝儿。
确认自己的儿子只是头发散了之后,她的心绪稳定了不少,凶狠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