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今朝(27)
李意清心底满是疑问,虽然大庆看重嫡庶尊卑,可是二花好歹也是相府唯一的小姐,怎么在府里连一口吃食都没有。
包子有些烫,二花吃的很慢很细致。
一个包子下肚,她把头摇摇,将剩下的一个包子推还给元咏赋。
李意清看得眉头蹙起。
京城之中东西精巧,成人一口气五六个肉包也不在话下,可是二花却只能吃一个,还勉勉强强。
元咏赋没有强求,接过剩下的一个包子,几口吃完。
二花看她吃完,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
*
毓心切好雪梨,端着走过来时,看到的便是李意清和元二公子坐在凉亭中,元二公子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瘦小的姑娘。
二花好不容易安静一些,看到生人又瑟瑟发抖。
元二公子年纪尚小,两人同处一地自然不会招惹闲话,毓心将切好的雪梨摆在桌上,虽然心中对这个小姑娘充满好奇,却也没有出声询问。
李意清见她回来,道:“正好。这位是我的侍女,手上略通医术,可以让她帮忙瞧瞧二花。”
她这句话先是对元咏赋道,紧随其后对毓心道:“这位是元府的姑娘,她受了些伤,你给她瞧瞧?”
毓心的医术只能说是刚入门,李意清是知道的。
知道她的水准,李意清却依旧开了口,她就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她朝元二公子看去。
元咏赋微微沉吟。
他原先想过请大夫上门或是将二花带出去医治,但是都被府上的门丁拦住。
家里主事的都是自己的亲长,他不愿意去细想究竟是谁下了这样的命令,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多给他这个三妹一些庇护。
眼下他虽然信不过李意清,却也没有别的门路给二花看病。
他绷紧了脸色,朝着毓心道:“有劳。”
然后安抚地拍了拍二花的背,轻声道:“那个穿蓝衣服的姐姐是女医,你身上有伤,她能治好你,以后就不痛了。”
不知哪一个字眼戳中了二花,二花看着毓心,也没那么排斥,而是朝她望着。
毓心看着她眼巴巴的眼神,生出几分心虚,她怕辜负小姑娘的期待。
她不再多想,走到二花身边,第一眼,就是感觉这个孩子太瘦了。
掀开袖子,骨头瘦得凸起,手腕上也遍布着各式各样的伤痕。小刀割的、手指掐的,光是看着,就令人胆战心惊。
李意清自然看见了。
袖子下尚且如此,那身体上呢,还能有一块好地儿?
毓心看着二花身上陈伤新伤交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连元咏赋也被惊得愣住,他常年在白鹤书院,每半年才能回来小住几天,谁知道二花竟然被人打成这样。
不对,没人敢随意打骂相府的姑娘。
元咏赋浑身发凉,怪不得门房小厮都揽着不准瞧病,原来伤成这样。
他怒气直冲脑门,站起身道:“我去找他们。”
他一身煞气,吓得二花都颤了颤。
李意清没有问毓心能不能治,这伤是积年累月,连带着拖垮了身子,一看就需要悉心调理。
看着元咏赋不管不顾地起身朝着正堂跑,李意清没有阻拦,毓心担心起争执,有着着急,“殿下,你不管管吗?”
李意清看了眼元咏赋离去的方向,平静道:“不必,他不会去闹,等下就自己回来了。”
毓心心中担忧,见李意清神色笃定,便不再多问。
片刻,她便看见元家二公子垂头丧气地走回来,坐在石凳上沉默不语。
相府里的事,横竖瞒不过元夫人。元咏赋走在路上,越想越觉得心惊,母亲居然默许此事在相府发生。
还是说,母亲真如传闻中一样,容不得妾室所生的孩子。
元咏赋想到平日里虽然严厉却处处操心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涩,实在提不起勇气质问母亲。
李意清视线落在他身上,语气不容商榷,“二花身上的伤很重,呆在相府不适应她养病,我把她接到府上医治。”
元咏赋抬头,怔怔地看着李意清。
“除非你有更妥贴的法子,”李意清伸手扶起缩成一团的二花,想起京中对她的评价,补充道。“你放心,即便我再任性妄为,也不至于伤害一个孩子。”
元咏赋踌躇片刻,语气软和下来,“那你有什么打算?”
李意清面上淡然,“本殿在园中休息,偶然遇到二花,很是投缘,想带她回公主府小住几日。”
元咏赋道:“他们做了如何荒唐的事,怎么肯……”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
相府乃是京城名门,最好面子,从不准二花医治就能看出,此人虽然恨极了二花,却担心伤了相府的颜面,不敢将此事泄露出去。
若是牵连到了元相,还会给元家招来祸事。
李意清既然见过了二花,便不可能没注意到她身上的伤痕。
她没有直接揭破,只说见了亲近,大家里子面子都好看。
任不知内情的外人看了,也只会称赞一句“姑嫂和睦”。
元咏赋哑然失声。
他缓了缓,才声音干涩道:“我会在相府查明原委。”
李意清不置可否。
二花仍旧怯生生的,不过对李意清和毓心的戒备都小了很多。
见李意清伸手牵她,她迟疑着,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李意清不敢用力,对身边的毓心道:“去正堂。”
第15章 带回府上
越是到了正堂附近,二花的身上的紧绷感越强烈。
到了门口,更是站在门槛前,不愿意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