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今朝(72)
若不是李意清的的确确没有和元辞章相识的经历,怕是真会信以为真。
由此可见,坊间看了话本便深信不疑的人,是有它存在的道理的。
柳夕年说起了自己手上这本,她只说四个字,“香艳至极。”
李意清反应慢了半拍,而后脸上一片通红,“那你还看?”
柳夕年耸了耸肩,道:“描写的还可以。”
李意清伸手夺过,将六本书收到了一起,在房中翻出一个木盒,牢牢地装了进去。
“不许看了。”李意清手压在盒子上,语气平静地宣布道。
柳夕年看她平静外表下慌乱无措的模样,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别啊。”
李意清指着剩下的话本,“这些,都送你。”
而后指着自己怀里的木盒,“这些,我收走了。”
柳夕年佯装惋惜道:“既然如此,那好吧。”
李意清不理会她,只老神在在地捧着怀里的木盒,思索放在哪里。
放在侧院这里,柳夕年这厮必然要看,放在毓心和茴香那儿,万一有好事者偷偷翻开,她的一世英名可就都毁了。
李意清举棋不定。
柳夕年看到她脸上的纠结和挣扎,但是并没有开口的打算,而是随手在地上新拿了一册话本看。
眼见李意清下定最终决心,柳夕年随口问道:“想好放哪了吗?”
李意清严肃认真地点点头,“想好了。”
这木盒放在哪儿她都放不下心,倒不如收在自己身边,看得见摸得着。
明早她就去街上买一个锁扣。
柳夕年看她有了决断,眉目也放松下来,微微一笑。
看了状元和公主的缠绵悱恻,此刻这篇风月写得在清新动人,也难以读的进去。
她丢开手中的话本,忍不住伸手挠了挠李意清的腰,像是随口问道:“多久?”
李意清没听懂,反问道:“什么多久?你是说这些话本子?我打算至我寿终正寝前,都不会轻易展现于人前。”
柳夕年看李意清真的没懂,也不继续追问。
李意清看着淡定,现在只怕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柳夕年道:“嗯,你放心,若是我走在你后面,会记得帮你把这个木盒给你烧了。”
李意清没有觉得被冒犯,甚至多了一丝安慰。
“夕年,我死后的清白,可就靠你了。”
柳夕年道:“放心,我一定记着烧给你看,免得你在下觉得无聊。”
李意清再也维系不住脸上平和淡然的表情,她小心翼翼将木盒放在了床边,伸手操起枕头向柳夕年重重拍了一下,恨声道:“若是你成婚后觉得无聊,本殿愿亲自去雪月斋写书先生面前为你求他落墨。”
柳夕年笑声愈大。
第40章 飞花令
李意清和柳夕年在侧院闹到了深夜。
屋外寒风阵阵,李意清准备回到正院,刚探出一个脑袋,就被冷风吹着打了个哆嗦。
柳夕年半靠在榻上,声音温柔道:“殿下,今夜露重,不如你我二人凑合挤挤?”
李意清今夜算是见识到了柳夕年清正端方才女皮囊下的妖精面容。
她冷肃地神色,语气坚定道:“女施主请自重。”
说完,就踏着清霜,抱着木盒,快步穿过了间道。
*
回到正院时,元辞章还在寝屋写折子。
李意清看他写得认真,想到自己方才耽于玩乐,忍不住唾弃自己一声。
她蹑手蹑脚地穿过屏风,将怀里的木盒放在了梳妆台上。
又端起另一个放脂粉的盒子,压在了上面。
做好这一切,李意清长松口气。
外室的元辞章早就注意到了李意清的举动。
也看到了她怀里的木盒。
好奇心一闪而过,却没有开口多问。
李意清走到元辞章的身边,垂眸看着桌上的折子。
元辞章道:“城南清淤一事已然进入收尾阶段,二月的时候便不会再涝了。”
李意清坐在旁边,看着他提笔落字。
等折子写完,元辞章将其与玉笏放在一处。
做完这些,他走到床边,伸手在铜盆中洗手。嗓音清冷好听:
“我以为殿下今夜会歇在侧院。”
李意清:“……”
如果是平时,李意清不会多想。
毕竟前几日柳夕年如惊弓之鸟,为了安抚她,也不是没有住过。
而今接受了话本的洗礼,李意清不知不觉就想歪了。
元辞章这句话说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在和他人争风吃醋了。
元辞章见李意清脸色变换,微微抬眸看向她,“殿下?”
烛光影影绰绰,暗影下显得他的五官立体清隽,长睫微落,连带着神色都显得晦暗不明。
李意清被他喊回神,略有些不自在地错开视线。
她心道,话本取的“清风难解美人忧”并非全然空穴来风,元辞章是个实打实的美人。
可脸上仍然沉静如水,她道:“柳夕年聒噪得很,现在精神恢复了,哪里还需要我作陪。”
“殿下是被请出来的?”
他这话说的含蓄,若是换个不文雅的人,怕是直接开口说“赶出来”了。
李意清想了想道:“她留我,我心中记挂……你,就回来了。”
我心中记挂着我和你有关的话本,就回来了。
差点说出口时,李意清连忙改口,才揭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