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卿卿(35)
他身子一怔,这可让他犯了难,他的玄冥剑出必有人丧命,这东西可如何能拿来杂耍?
随意挥出个剑气都能教这香软软的屋子四分五裂。
见他踌躇不定,昌平忽地盛怒。
自打他跟了她后从来不会对她的任何命令迟疑,现下踌躇,昌平只当他是不愿,教她在好友前丢了面子。
斜睨一眼他紧紧按在身侧的佩剑,她恼火不已。
加上醉酒,猛地站起身,掐住他漂亮的下颚,不满道:
“别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这把剑是你师父送你的,宝贝到连拿出来展示一下都不愿?”
她面色坨红,双眸幽亮,藏着浓厚的怒火。
面对她的发怒,景言对上她的眼睛,面无表情,只当她肝火旺盛上头,不解释,不反抗。
沉默便是最好的反击。
但昌平这边看到的却不一样,她看的是他微粉的唇瓣和可怜巴巴的眼神。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她不喜欢他不谄媚的反应,她还要继续激怒他,她要看看他到底有多能忍。
一只手紧掐他下颚,另一只手指尖轻划过他的唇角、鼻尖。
思及那日儒王妃所言,她又辗转到他耳垂反复捏搓。
景言喉结滚动,内心一再劝说自己忍忍忍。
昌平诧异,竟还不生气?
她咬咬牙,伸手至他脑后,扯下他的玄铁丝带,面具失去牵制,沉沉滚落下地,亲吻雪毯,发出一声闷响。
景言瞳孔收缩,身子浑然一震。
第20章 肝火上脑
◎谁说公主不能配暗卫◎
似蜈蚣般的疤痕暴露无疑,安安静静地睡在他的左脸上。
昌平捏着他下颚的手几不可查地一抖。
盛安尖叫一声,害怕地躲到秦可书的身后,其余几人在看见他脸上的疤痕后,都没了声。
因为大家都了解,昌平是个极度的完美主义者,自小做任何事便要做到最好,她的任何物品都不可以有一丝瑕疵。
她们屏息凝神着打量观察昌平的脸色变化,她脾气不好,众人都不敢第一个劝说。
凝视他的疤痕好半晌,久久她才嫌弃至极地闷哼一声:
“哼,肮脏的东西!”
似乎是早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他一言不发,心底嘲讽不已。
当人的自尊心被践踏到了极点,心理便会自动产生防御机制,自己给自己洗脑——
他本来就没有尊严,所以他没有所谓。
丑陋的疤痕就这样展现在大家眼前,景言第一反应竟是,还好李颢懿不在这里。
若是有他在的场合,他定是不会任由她这样暴露自己的。
说一点不在意是假的,他也会羞愤,也会被一道道意外震惊的目光所灼烧到,只是——
他的尊严,早在九岁时就已经消磨殆尽了。
尊严是什么?
能活命吗?
能填饱肚子吗?
玄冥剑兀自在剑鞘内嗡嗡作响,像是在心疼自己的主人。
羞愤被他的晦涩深深封在眼底。
昌平俯视他,他眼神平淡至极、波澜不惊,仍然未有想象中的大发雷霆,她不满至极。
到底什么才是他在意的?
什么才能将让他的情绪起波澜?
她不服,不甘心。
手上用力,少年粉色薄唇被被迫张开,她随手抓了桌上的几颗葡萄塞进他嘴里,逼迫他咀嚼。
这还不够,又塞酥点、坚果,满满一嘴,勒令他吃下去。
可他咀嚼的速度远不及她喂食的速度,加上酥点又干巴,根本吞咽不过来。
见状,昌平优雅提起一壶白瓷琼浆,高高扬起往他嘴里灌酒,灌酒。
再灌,再灌。
不够!
根本不够!
嫌碧酒下落的速度过慢,她直接将壶嘴塞进他口中,哗哗直倒。
她的所有粗鲁行径他都全盘接下,他越是听话,越是顺从,她就越是想要欺。辱,想要变本加厉。
她厌恶!
厌恶他这副没有底线,没有命门的样子,因为他越是这样,直觉告诉她,他心里的那个人就藏的越深。
是谁也无法撼动的地位。
她不服,她的护卫!她的狗!只能对她一个人忠诚!
不知是生气还是亢奋,她的身子已经微微颤抖,眼露狠光,她用酒浇他,浇他的眼睛,浇的他疤痕,她要他反抗!
景言呛咳不已,喉结急速滚动,下咽她强制给他的一切。但酒水仍顺着嘴角流至脖颈,打湿襟袂。
额前碎发皆湿,双眸泛红,面显驼色,酒香伴着酥点的甜腻充斥鼻腔。
他于冰凉酒水中迷蒙看她恶之花般的容颜,她的嘴唇很红很红,可他湿润的睫毛不知是酒还是泪。
单膝跪着,左手紧紧握着玄冥剑的剑鞘,是选择前功尽弃还是忍辱负重?
神经麻木,耳边似乎飘来某人的软语:
【阿言以后都不必害怕,我会保护你。】
【有什么但说无妨,我会尊重你的想法。】
尊重,尊重确实是他做梦都幻想得到的东西。
他知道,就算,就算他搞砸了,他翻脸了,师父也不会怪他,可是他还是想忍一忍,想努努力,想见她开心。
没能保护好乐卿姐姐已经是他这辈子犯下的最该死的错了,这一次他绝不可以再!
景言可以做到!
紧握玄冥的手缓缓放松下来,他彻底坦然,仰面闭上双眼——
迎接公主的所有恶行,如同迎接一个期待已久的吻。
昌平彻底被激怒,上头到无法控制自我,甚至欲将手中的酒壶砸到他额头上!
其余几人平素里倒是不少见她欺辱下人,虽然早已见怪不怪,但到今日这种程度还是少见,确实做的有些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