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卿卿(48)
至于景言,景言不是苏府人,他先前的行踪一直很隐秘。
没了苏家的压制,李颢懿走路都带风了,他大张旗鼓地在府中宣布,今年中秋夜,给他心爱的奉仪升升位份。
封个侧妃罢。
景言愤怒不已,再也忍不下不去,当即飞鸽传书给远在扬州的师父。
没人能帮助他们了,师父是最厉害的人。
她肯定有办法。
只是在她回来之前,他一定要好好守着乐卿姐姐,如今没了背景没了身份,也绝不能教她受委屈!
当这一噩耗传到乐卿姐姐跟前时,景言无措极了。
他害怕不已,每日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生怕她做傻事。
其实不然,乐卿面对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笑了。
她笑了好久好久。
肚子已经挺大了。
孩子似乎都在里面跟着她一起开心。
她忽然一下就明白了——人是会变的。
因为她变了,李颢懿没有变。
她撩开袖子露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每次差景言出去的两日她都会主动去接受他的暴行。
因为这样可以让人清醒,每多一条痕迹,就可以消磨一分她那不值钱却固执的爱意。
这不,搭上了苏家上百条人命,她才总算醒悟过来。
才总算,变得不爱了。
也明白,原来李颢懿真的一直没有爱过她。
景言在看到她手臂上的鞭痕时,震惊不已,他握住她的手腕,将衣服撩开更高——
全是!全是!
靠。
他牙关紧咬,怒火中烧,沉声吼道: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女的干的吗!”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之前在府内,乐卿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叶一晴经常爱使些小手段逗弄她,将自己嫉妒的面目暴露地淋漓尽致。
乐卿只是笑,又不讲话,跟疯了一样。
他火大不已,提起玄冥,转身出门。
可她却忽然拽住他的衣角,声音平静:“算了吧,我现在只想安心将孩子生下来。”
“又算!”他反常地暴躁,“再这样算下去别说孩子,就连你……”都活不成了!
这一次,他再忍不下去,盘算着日子,师父也应该收到信快回来了。
他今日必须将此事告诉李颢懿,乐卿姐姐再怎么说还是怀着皇家的孩子,这叶一晴真的欺人太甚!
李颢懿要是不做主,那他就亲自取了那女的首级!
只是当他怒气冲冲一五一十告诉那个主持公道的恶魔,那个恶魔却只是漫不经心地挥挥手,命人将他关了起来。
更过分的是。
没收了他的佩剑。
因为他不知道,那个恶魔才是真正的肇事者。
景言在铁牢里恼火地锤地板,郁闷至极。
这里面暗无天日,他甚至分辨不出究竟已经过了几日!
当下这几个时辰里不晓得怎么回事,满身的旧伤好了都好了居然还隐隐作痛,眼皮也一直跳个不停。
心中惴惴不安,总感觉要发生什么大事。
他第无数次问守门的小兄弟——
今日是几日?
现在是何时辰?
小兄弟答:“今日十五中秋啊。现在申时,要不是在这看你这个小畜生,我早就去吃喜宴了!”
他说喜宴,景言还以为是中秋喜宴,但实际上,他说的是叶奉仪升侧妃的喜宴。
心中焦虑,对这小兄弟的刻意侮辱并未在意,他掐手指算时间,若是快马加鞭,明日清晨师父应该就能到。
等师父回来就有办法救他出去了,只希望乐卿姐姐不要有什么万一才好!
只是没几个时辰后,外面却吵吵闹闹的。
他心慌加剧了,在牢中左右踱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此时,他再唤了一声方才的小兄弟,却见小兄弟在门口睡着了,他怎么都唤不醒。
不对,太子府的人向来规矩,这是他第一次见看守打瞌睡,定是被下药了!
难道是师父来了?
这样想着,牢门外潮湿的走廊里便来了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
那人身子瘦弱,怀抱他的玄冥剑,一面朝他小跑,一面小心翼翼地看身后有无人跟踪。
待她走近——原是乐卿姐姐身边的那名婢女!
她是太子府的人!
有点失落,但还好,因为她抱着玄冥剑肯定是来救他的。
此女名唤南嘉,乐卿第一次去找叶一晴交朋友时带的那名婢女便是她。
她利索地将剑从牢柱间塞给景言,双眼通红,却分外有神。
南嘉双手攥拳,用门牙咬住颤抖的唇瓣。
她高高扬起下巴,满脸倔强,视死如归地说:
“太子妃是世间最好的人。
南嘉无用,没能保住她。
不过没关系,我马上就会去黄泉路上继续伺候她。
南嘉身份卑贱,最后能为她做的事便是为景小兄弟把剑偷出来,牢房钥匙我没有找到,希望景小兄弟可以拼尽全力带走太子妃的遗体,莫要让她一直睡在冰凉的井水中!”
“你说什么?”景言脑子炸了,一把揪住南嘉的衣襟质问。
然而,南嘉却不再过多解释,生怕太子妃走的太急不等她,生怕金贵的她路上没人伺候会不习惯,她已经力所能及做了最后的事。
她高扬着下巴,撅起嘴,过分倔强的模样有点像个死脑筋的神经病。
但她却认为这将是自己这辈子做的最骄傲的一个决定。
挣脱开他的桎梏,景言等来的不是她的回话,而是她毅然转身一头撞死在后面的墙上!
他炸了。
他彻底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