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邪祟世界抽到赶尸天赋后(96)
“如何,心动吗?”
顾潮平实在难以说不心动。
他抿着唇,迟疑着点点头。
陈清歌笑了:“太好了。南梁虫谷的修士也是这么想的。”
“百年之前,大宇与南梁之间有过一场大战,大宇大胜南梁,逼南梁签订了极其严苛的条约,要求岁岁纳贡,且控制了重要的贸易路线。南梁为宇所困已有百年之久。他们缺铁缺盐,贫病交加,早等着这一场决战了。”
“虫谷的修士们,为子孙挣活路,想要北伐大宇,结束苦难,很正常吧?”
陈清歌轻声说:“凡人兵士,一刀只能砍死一个对手。杀敌十人即可封公赏爵。一旦你们下场,你能杀多少人?南梁虫谷的修士,又能杀多少人?”
顾潮平:“……”
陈清歌叹:“莫要以为你是唯一心善的人。古往今来,多少前辈都试过了。正是这样的善造就了无数尸横遍野的血案,才有了现在的规矩。”
黎应晨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在在高速的罡风中,她骂骂咧咧地把脸埋进衣领里,假装自己是一只乌龟。
不是很想听这些世俗征伐。
古往今来,所有的国家争斗,能有几个捋得清“是非对错”的?
每一场战争都会死很多人,但不是每一场战争都是错的。总有些不公,只有血与战争才能洗清。而这些不公再往上溯源,又不知多少国仇家恨,迫不得已。
没什么对错,只是所有群体都在为争夺资源而努力罢了。
到最后邪祟爆发,都是一捧黄土,千里焦尸。
“你还太年轻了。不能只看着眼前的几个人,而忽视天下大义。”
陈清歌轻叹一声。
“昆仑现在已经被千夫所指,所有眼睛都在盯着我们,经不起更多枝节了。懂些事罢。你已不是小童了。”
顾潮平沉默半晌,讷讷说:“……师尊教训的是。”
“您说的对,也只能这样了。”
但是啊,但是。
黎应晨从龟壳状态伸出来两只手,握住木浆。
“这事不对。”她在猎猎风声中低声说,“我不认同。”
刺啦——
杂音再一次响起。
“你这是偷换概念。”黎应晨咬着后槽牙,“尊重世间运行规律,与对世人心怀悲悯,这二者从来就不是矛盾的。”
噌。
小舟仍在飞速前行,但一阵汹涌狂风突然而起,迎面刮来。这股罡风实在又猛又烈,黎应晨只坚持了半秒,便抵抗不住,被吹得咚一下倒在船内。
在她身前,嗡嗡的破空声接连而起,冰冷的气息迅速划过船体上方。
就好像是……极细的铁丝一样。
在如此之快的行进速度里,若黎应晨没有躺下,坐在船里,一定会被切成许多碎块。
滴答。
一滴粘稠的不明液体,滴在她的脸颊上。冰凉冰凉。
黎应晨打了个寒战。
这风徐徐慢下来。
黎应晨猜对了。
理想主义者下山游历,碰到规则不让他做的事,会做什么?
——会回去努力地攀爬,想要改变规则啊。
如果规则能改变,那就改变规则。如果碰了一脑袋灰,却发现事情并不如自己所想,其实规则是有道理的……又该如何呢?
那就尽己所能,能做一点是一点吧。
早该知道的,这世上没什么容易事。没有非黑即白的正派反派,仙人也不能像话本小说里一样快意恩仇。谁也不是天才,你想过的别人都想过,别人没去做自有别人的理由。少年人总要长大,总要看清世事难为。
但是也总有人,撞了南墙也不想回头,在不停地碰壁中摸索,想要发现点什么,做出点什么,聊以慰藉那年轻又单薄的理想。
世事难为,但是……事在人为。
少年人的热血难凉。
黎应晨在一片黑暗里,听着真正的顾潮平深吸一口气,伏身一礼。
他的声音青涩而坚定:“我明白您的意思,师傅。我再不敢妄言那些东西。”
“但是,这一队人真的有方法救。而且不会有任何人额外死去,昆仑也不会为难。”
陈清歌饶有兴趣地说:“哦?”
顾潮平说:“我明白,昆仑不可因慈悲而干预世事。那么,若这本来就是我昆仑宫的家事呢?”
第46章 天池-剑穗(二更合一)
幻境之中,顾潮平继续说道:“师尊可还记得,您从九霄星外带回来的域外秘宝?”
黎应晨一下精神了,一个蹬腿翻身坐直身体。
什么秘宝,哪有秘宝?
陈清歌明显有些意外。他“咦”了一声:“你是说……”
顾潮平道:“那东西等闲修士近不得身,并且越是修为高的前辈,为其所害就越重。那刚刚筑基的小弟子拿了,反而仅有一些微末的不适感,也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师傅,正好各大门派逼得很紧,昆仑功法密不外传,总该有些东西给他们。那秘宝正巧合适。”
“不若,让凡人来豢养它们,使其开枝散叶,产生许多衍生品,惠及天下,我们也好有个交代。”
小舟徐徐停下。
场面一时凝固了。应当是陈清歌在思考。
黎应晨轻抽一口气,意识到他们所说的“秘宝”,恐怕是个活物。
而且还是一个可以豢养,可以繁衍的活物。
半晌,陈清歌终于出声:“可以。”
黎应晨松了口气。
顾潮平大喜。一直以来装大人的少年终于破功,清冽的声音一下变得欣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