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渣攻谈恋爱后[穿书](113)
……他淋雨了?
那模样,绝不是只被飘来的雨水打湿些边角那么简单。
奚吝俭想起他那惊慌的眼神,像是犯下了弥天大罪,只看他一眼便战战兢兢地要逃开。
虽然自己那时是不愉快,但现在冷静下来,反而觉得是自己任性了。
本来人在这世上就不是为别人活的,他为何得要求别人能理解他,能给他相应的回报?
他从小便知道这些都是虚假的。
人该为自己而活,而不是期待他人的眼光。
自己也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可为什么,他偏偏对苻缭抱着这种期待?
“你已经出神两次了。”
安娘冷不丁打断他的沉思:“难道朝廷那边也催你的紧?”
奚吝俭顿了顿,道:“那是自然。”
“可有想到怎么应对?”安娘道,“我们都知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能拖便拖着。”
奚吝俭眯了眯眼睛:“反正坐不住的是他们。”
安娘笑了一声,这声虽然没刻意压着,但也隐在雨里。
“你倒是沉得住气。”
“孤有何要担心的?”奚吝俭淡淡道,“你就不怕有人认出你?”
“能认出我的人,除你之外,不是不在京州,就是去了黄泉。”她叹了声气道,“如今这皇城内外,也都是我不认识的人了。”
奚吝俭眉尾微动。
“过了这么久,自然如此。”
安娘沉默片刻。
“这雨下得还真闹心啊。”她道,“不是么?”
奚吝俭看着匆匆来往的人群。
“年年如此,早该习惯。”他道。
*
“苻郎!”
苻缭循着声音望去。
虽然还没看见人,但他已经听出这声音是林星纬的。
千秋节期间内他们不用上值,宫内也一直持续着小型宴会。官家去游山玩水,没有再盯着他们这些官吏,大家也放松不少。
苻缭避免在家中与苻鹏赋遇见,也想克制自己忍不住想到奚吝俭的心思,便到宫内四处走走,权当散心。
反正奚吝俭讨厌这氛围,大概也想不到自己会来。
他大抵都不会再想自己了吧。
季怜渎的献舞可谓成功,他该头疼季怜渎的事了。
也是他本来就该在意的事。
苻缭发觉自己心思又飘到奚吝俭身上,连忙拉了回来,便见到林星纬三步并两步地跑来。
林星纬好奇道:“你今日也来了?”
苻缭见林星纬面上轻松,不禁问道:“林郎看起来心情不错。”
林星纬闻言,立时收敛,又忍不住笑了笑。
“你说的果然有理。”他道,“璟王还真没把我爹怎么样!”
苻缭的笑容顿住了。
但看见林星纬这么高兴的模样,他问道:“你与你父亲说开了?”
林星纬表情又变了一下,撇撇嘴:“才没有。只是看璟王真没什么动作,果然和你说的一样,他也有所顾忌。”
“那你其实也很高兴,不是么?”苻缭迟疑了一下,又问道,“昨日宴会,没见到林官人。”
“当然不能出席,万一璟王本来没想怎么样,见到人了,突然变了主意可怎么办?”
林星纬说到这儿,已不如方才那么轻松。
他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劫后余生,还有些底气不足。
他顿了一下,四处张望一番,见没人注意他们,紧张的神情才稍有放松。
“林郎……”
苻缭缓缓道:“你真的没有想过与林官人聊一聊么?”
不仅是聊他们的关系,还要聊林光涿做过的事。
他知道,林星纬对这些很抵触,他却用厌恶来逃避。
林星纬眼神躲闪一下,自知瞒不过苻缭,幽幽叹了口气。
“我怎么会不知道?”林星纬突然有些无奈,没再像以前那样情绪激烈,“我真的……哎,但我不能,他是我爹,你知道的,他是我爹,我不能……”
他说完,看向苻缭。
“璟王真的,不会再做什么了么?”
林星纬诡异地冷静了下来,连头带脖子都转向苻缭,看着他,身子没动半分,像突然被抽了魂,被操控的一具木偶。
苻缭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平静之外的情绪。
他并不畏惧,或是害怕,甚至连一点愤怒都没有。
苻缭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他看出来了,林星纬想要是个回答。
想要一个他能满意的回答。
只一瞬,林星纬的表情又恢复如初。
其实刚才和他现在的样子也没什么区别,但这正是苻缭担心的原因。
林星纬自己有察觉这种情绪么?
“都要等到千秋节后再看。”苻缭只能提点道,“璟王怎么会在这时给官家留下把柄?”
林星纬意识到自己有些急了,点点头,又猛然反应过来。
自己在急什么?
他心里一震。
不对,不该这样。
怎么能忤逆父亲?他可是我的父亲。
不能不孝,不能违抗。
更不能生出如此恶毒的念头。
林星纬的眉毛扭曲起来。
我怎么能这么不孝?我不该……可是他做的那些事,分明……
娘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肩膀一颤,苻缭的面庞陡然极近地出现在他眼前。
“是不是走累了?”他自然地关切道,“我们去亭子里坐坐吧。”
林星纬愣了一下,而后感激地应了声,没再多话。
苻缭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了。林星纬很清楚。
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么?
若是知道,他怎么还会用如此平静的神情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