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朝(125)+番外
闻得他这话,慕汐不觉在心内冷笑。
十全十美?
亏他能说得出这话。
所谓爱情,所谓姻缘,本该是彼此两情相悦才对。独他一人执拗,岂不可笑至极?
然虽这般想,慕汐面上却仍是柔柔地笑道:“此事,我自然听你的。”
裴行之扬唇道:“明儿过后,你便是本王的正妃了。淮州虽离郦京甚远,只但凡王侯成亲,理当携妻上京拜见陛下,因而最晚半个月后,我们也得启程去一趟郦京。”
慕汐莞尔,“此事你做主便好。且我正好没去过郦京,此番若得前往,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男人轻笑道:“本王的王妃,见过的世面比京中那些成日只会宅在后院算计的闺阁小姐大多了,何须同她们见什么世面?”
闻他此言,慕汐便知他是理解错了,不由得笑出了声:“我说的见世面可不是这些。宫里的御厨,手艺想必是相当不错的,我想尝尝;宫里的御医,医术想必也极好,我也想切磋切磋。”
裴行之瞧她一副口水欲流的模样,笑道:“也是,这才符合你的性子。除了吃,便是醉心于医术了。”
他言及此,慕汐顺势抬眼望了下天,不觉摸了下肚子,道:“说起来,今日为了备你我生辰,我忙得连晚饭都没吃两口。现下天儿也晚了,夜深霜浓,路会很滑的,我们先回去吧!我饿了,想吃点东西。”
慕汐把他的手握在掌心,摇着他一脸撒娇地哀求。
裴行之暖得心都要化了,自是不能反驳,便和慕汐回了浮夷轩,又当即命人备了一桌菜在她房中。
饭菜上来时,还冒着热气。
慕汐见状,伸出舌尖撩下唇,再顾不得什么,忙坐下狼吞虎咽地吃了两口后,正要举起酒壶倒酒,不想里头却空空如也。
她瞧了裴行之一眼,方朝外笑着喊了声:“赵嬷嬷,这样儿的大喜日,你怎么能不给我备壶酒呢?”
赵嬷嬷忙进来。
裴行之摁住她,漾起唇角温声劝道:“明儿还有宴席,你是本王王妃,正是主角,可不能醉酒托赖了。”
慕汐合起掌心放到胸前,苦着脸哀求道:“没事的,就一壶。你和我两个人,顶了天儿,也不过两三杯,哪里就能醉了?”
裴行之定定地看着她。
半晌,终究还是他先落了下风。
男人无奈又万分宠溺地微微笑道:“好吧!就一壶,可不能再多了。”
慕汐当即抬眸看了眼赵嬷嬷。
赵嬷嬷忙识趣儿地乐呵呵拿上酒壶应声出门,不多时,便将那彩绘牡丹青瓷壶装满酒送了过来,“这是新酿的女儿红,纯度不高,殿下和娘娘喝上两杯必定不会醉。”
慕汐点头,一面给裴行之倒了杯酒,一面道:“你且出去吧!这里不必人伺候了。”
“是。”
闻得赵嬷嬷将门掩上,慕汐方倒了杯酒出来尝了两口,虽不及那些陈年老酒,却也醇香浓厚。
她忍不住连喝了两杯。
正要放下酒杯时,慕汐瞧了瞧对面,却见裴行之半分未动,便又给自己倒了杯和裴行之的碰了碰,再次仰头一口灌下。
不想她喝完了,对面人却目光沉沉,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慕汐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怵,生怕是哪里露了破绽,让他给瞧了出来。
然慕汐转念一想,若他手里有了证据,必不会似现下这般平静。
也许,他只是心生疑虑罢了。
思及此,慕汐缓了缓,压下内心的不安,尽可能让自己显得与平常无异,“裴行之,我都敬你了,你为何不喝?也太不给面子了。”
见慕汐似有生气,男人眸中的阴霾霎时散去。
裴行之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杯子,亲自倒了杯酒后,方把他面前的那杯推至她跟前,温声道:“我们成亲这般久,也还没喝过交杯酒。莫若便把这杯当成交杯酒,如何?”
裴行之这是示意她喝他那一杯。
也即是说,他怀疑她了。
骤然意识到这一点,慕汐心里微惊。可转瞬,她便调整好情绪,倏地笑道:“你是怕我给你下毒么?”
她这话音未歇,男人那原是温柔的眼色一刹变得阴鸷无比,可这样的眸色只堪堪维持了两秒,便霎时褪去。
裴行之笑了下,从容自若地道:“你是大夫,不会杀人。你若要杀我,早便动手了,何须等到如今?”
正说着,他话锋一转,拿起他面前的酒杯,塞进慕汐手里,目光沉沉地审视着她,道:“交杯酒,莫耽误了。”
慕汐并未接过,反冷笑道:“我才给你庆了生辰,你便要这样怀疑我么?”
裴行之面色凉凉,“若非你此前逃过,我也不至于要疑你到这般地步。只是细细想来,你近日的行为确实反常,我看不懂你的示好是真心还是假意。阿汐,喝了这一杯,倘或你安然无恙,从此后我再不疑你,天高地阔,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到底,再不限你自由。你若不敢,那便证明里头真放了东西,亦证明你这段时日的示好皆是假的。”
慕汐寒了面色,接过酒杯,冷冷地道:“这杯酒我喝了,倘或我无事,那么往后你做什么,我再不原谅。年年岁岁,我亦再不会给你庆生,因为没有那个必要。生性冷血之人,我又如何能希望他真的会懂得‘情’之一字?”
她言辞犀利,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似尖刀般狠狠剜在裴行之的心口上。
难得有那么一日,难得有那么一次,难得她费尽心思为自己庆生,奈何结果却成了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