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朝(24)+番外
菊月被他这一巴掌打出血了。
那士兵抬手欲再扇,郦谌却轻轻抬手,敛了面色,沉声道:“放心,不是什么毒药,毕竟留着她还有用。本王素来不喜多话之人,这迷魂散不过是令她昏睡两日罢了。”
言及此,郦谌话锋倏然一转,神色异常狠厉:“但也仅仅是两日。两日后,也是这个时辰,倘或本王在衡州衙门里见不到裴行之亲自将地图带来,那塞进她嘴里的可就不止是毒药这般简单了。”
被人架着动弹不得,菊月唯有眼睁睁地看着郦谌将人带走。
慕汐的意识已是腾腾兀兀,她只感觉被人粗鲁地一把提起,转手便将她丢进了马车上。
紧接着,一道令她恶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裴行之的眼光也不差。此女的容色虽算不得倾城,却别有一番清丽之姿。若非她对本王尚有用,收入本王府里,当个小妾,倒也无不可。”
郦谌抱着怀中人,冰凉的指尖忍不住触上那柔软的肌肤,他身下一紧,眸色不觉微沉。
慕汐虽被他下了迷魂散,可意识却还是有些清醒的,顿然闻得此言,她自然明白他现下在想什么。
如此龌蹉的行径,兼之肌肤被他触碰,慕汐不由得泛起圈圈鸡皮,只觉胃翻腾地要撑不住了。
“哕......”
慕汐忍不住当场呕吐起来。
“走开。”
秽物顿然吐在郦谌双腿上,一时间,身上燃起的热量刹那消散。
他满脸嫌弃地将慕汐丢到一旁,起身朝外怒喊了声:“停车。”
郦谌下了马车,吩咐人看好慕汐后,便往附近的溪流清洗。
迷魂散的药力逐渐上来,慕汐昏昏沉沉地便睡了过去。
檀香缭绕间,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
“听闻那姑娘乃是淮州王养在外头的外室,还是个医女。只因前儿治死了位老太太,那人的儿子要上京告御状,不想却在路上碰见了殿下。殿下与裴将军素来不和,这回岂不让他逮住了把柄?”
“女子从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我们郦朝建朝百年,可从未听过女子从医的。说来也是奇,那人竟也敢让她去医治自己的母亲,这不是生生把老母亲往鬼门关里推么?”
“谁说不是呢。裴将军盛名在外,且素来不好女色,如今虽已二十有六了,却连一个妻室也没有。莫说郦京那样的富贵地方,就连我们衡州这般偏远,也常闻他的大名儿。想来这医女也是有些功夫在身的,你我是常人,哪里比得?否则裴将军这样的人又怎会被她迷了眼?”
“罢了罢了,你我都是奴才命,羡慕不得。且赶紧把饭菜摆好,免得她醒来听见,往殿下那边告状,我们岂不遭殃?”
两个婢女言谈间,字字嘲讽,句句羡慕。
待门落锁声响起,卧榻上的人霍然睁眼。
慕汐缓了半晌,方才起身。
迷魂散的药效已尽数散去。
然那两个婢女方才的闲谈仍是盘踞在她脑海里,气得她面色通红。
她和裴行之,真正见过面次数掰着指头数,也不过仅有他求药的那一次。
她几时就成了裴行之的外室了?
真真是如前世所言,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可只怕,她纵是能洗刷了治死人的冤屈,把腿给跑断,也未必能将“她成了裴大将军外室”的这身污水彻底洗净。
第015章 诛杀令,神祗至
慕汐一脸苦恼地坐了半刻钟,思来想去总也不得其法,便唯有将这谣言按下不提。
现下夜色已临。
她所处的厢房门窗皆紧闭,外头又落了锁,慕汐透过砂窗往外瞧去,只见院子里戍守着七八个将士。
她不由得想起郦谌在山脚下时说的话,又理了一理近来的事。
柳侨上京告御状,途中偶遇郦谌。
素来心狠的榕王见着贫苦百姓含冤,善心大发,不远千里,派了将士过来将她捉拿归案。
这种种,未免太反常了些。
这般一揣摩,慕汐顿然将事情理清。
或许从当日柳侨来桃居时,这局便已设下。为的便是裴行之手里的半张地图,这地图应当是极为重要的东西,否则他绝不会为此费尽周折。
可郦谌又怎能确定裴行之会用地图来换一个只与他有过两面之缘的人?
慕汐当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有过上回在天牢时的经历,慕汐原不想再吃这里的饭菜,奈何郦谌将她关在这里整整两日,她若真的不吃一口饭,不喝一滴水,只怕到时纵有洗刷冤屈的机会,她亦腿软到连这门都走不出了。
两日后,郦谌亲自过来将慕汐押往衡州衙门。
明镜高堂下,县官站在一旁谄笑胁肩,郦谌将双腿叠起放到惊堂木旁,垂首看向底下被捆绑着双手的慕汐,笑里藏刀地问:“慕大夫,你说今日裴将军会不会来?”
慕汐没这个兴致回答他的问题。
见她没说话,郦谌也不生气,只看着她打趣道:“他若来,本王必定让他走不出这个门。女子从医倒也鲜见,本王府里的可没你这般有趣儿,届时他若死了,本王将你纳入府中,保你一生有享不尽的荣华。”
瞧他在自我矜夸,慕汐还是忍不住要怼他一句:“真是不巧,我对荣华不感兴趣。”
郦谌不以为然地笑了声:“别矫情了。这天下,没有人会对权势富贵不感兴趣。若说有,那便是权势还不够权势,富贵还不够富贵。 ”
慕汐哑然。
他这话说有理也是有理,说无理更是无理。
别人她不知,只她自己倔得很,活一世便有一世的原则,论是外头的人如何劝说,亦断不能动摇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