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朝(92)+番外
进到里头,男人正执笔低眉不知在写着什么,闻得她进来,头亦不抬地淡声道:“本王说过,凡事不要说得太早。”
这话音未歇,高座上的男人掀起眼皮,眸色幽幽地望着她。
瞧他满是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慕汐只觉恶心,不由得冷笑一声,“你不会以为我是来向你求饶的吧!”
“难道不是么?”
“同样的坑,我不会掉进去两次,”慕汐望着他,面上似染了一层寒霜,“我宁可饿死,亦绝不因此屈服于你。”
裴行之闻言,幽深的眸顿然闪过一丝狠厉,可转瞬间,他眸里的笑意不达眼底,“你若是这般轻易屈服,那倒没什么意思了。本王仍是那句老话,但愿你的傲骨能一如此前。”
管砚原以为见到慕汐过来,他便可松口气,岂知她才在里头待了片刻,就怒气冲冲地从里头出来了。
这两人又闹什么幺蛾子?
他不觉头疼至极,忙掀了帘子进去,问:“殿下,姑娘可走了,要不要拦住她?”
可高座上的人却不慌不忙,只淡声道:“她跑不了。对了,和北喀王说,本王今儿要在营里设晏回请他,特备了几坛五十年的女儿红。待他过来,再赏他那些亲信三百两白银。”
“是。”
“若为客栈的那两人也盯紧了,只他们要去哪儿别拦着,今晚本王要看上一场好戏。”
管砚闻言,微顿了两秒后,方回:“是。”
慕汐家去后,已近晌午,一连几日不曾好好歇过,她简单吃了个午饭,又回房歇了个中觉。
再起身时,暮色已至,慕汐忙穿好衣裳正要往若为去瞧瞧情况。不想恰在此时,景嘉珩心急火燎地赶来,道:“我才歇了个中觉,起身就不见了沧叔,寻了好几个他时常去喝酒的地方,皆说不曾见他。”
慕汐忙问:“附近的这几条街你全找了?”
“全找了,没一个说见过他。”
思量片刻,慕汐不由得想到一事,拧眉道:“我记得沧叔说过,他是在一座寺庙找到芳娘子的。”
“是在西街角那座荒废的寺庙找到的。”景嘉珩点头道。
蓦地,他似思及什么,脸色陡然大变。
景嘉珩望向慕汐,喃喃:“西街酒肆虽少,可半榆关最大的秦楼楚馆便在那,你是说......”
慕汐推测道:“若寻常的地方皆不见他的身影,他便极可能是到西街蹲守那些凶手了。”
她话一道完,景嘉珩顾不得什么,转身便要往西街去。慕汐忙跟上,抚慰道:“你且安心,今儿那些人未必得空儿出来。”
“你不清楚,”景嘉珩神色焦急,“那些北喀将士残暴嗜血,且他们出行素来是成群结队,虽出了军营须卸下刀剑,可饶是功夫再强的人被他们碰上都未必能活命,遑论沧叔已然不复当年?”
不想景嘉珩一言倒戳中了厉害,两人一至西街,远远地便听到几十米开外的拐角处有打斗声传来。
慕汐和景嘉珩面面相觑,立刻朝声源处跑去,竟正见七八个北喀将士围着沧叔一顿暴打。
“我去便好,你快些走,别待在这儿。”景嘉珩把慕汐拦在旁边,抄起一旁的木棍便往前面冲去。
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翩翩公子又哪里敌过这一群壮汉?景嘉珩只堪堪敲晕了一人,便被那群人拖着往死里打。
岂料其中一个北喀将士遽然见了景嘉珩,顺着他的过来的方向往慕汐这边一看,瞧见不远处竟站着个容色绝美的姑娘,霎时两眼放光,不知朝那些北喀将士说了什么,转身便要往慕汐此处来。
“纪姑娘,快走!”景嘉珩听懂了那北喀将士说的话,忙上前拖住那人,朝慕汐大喊。
然下一秒,那些人却朝他肚子猛地一踹。
“哕!”
满口鲜血顿然从他嘴里吐出。
慕汐见状,心下一紧,虽惊惧万分,却仍是捏紧了袖口,蹙着眉扬声道:“我不走。再说了,我也跑不过这些人。”
从前她为了逃离裴行之,曾穿过重重山林。山林里什么毒虫蛇蚁没有?她为了以防万一,曾把能致人眼瞎的粉末藏在两袖中,是今儿所穿的这件衣裳正好是当日留下的那件。
那北喀将士笑眯眯地靠上前,忽地把手往慕汐身上一搭,不想她一甩手,无数粉末竟朝他眼睛扑来。
“啊!”
那人陡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眼睛翻滚在地。
原围攻在景嘉珩和沧叔的人遽然闻声,忙回首,见那人如此惨状,不由得杀心四起,皆朝慕汐猛冲过来。
慕汐心下一惊,正不知该如何应付这局面时,身后却忽地有马蹄声传来,管砚的声音旋即响起:“淮州王殿下到。”
第055章 人之性,你求我
“你哪只手碰了她?”
那一袭鎏金黑衣的男人握着剑, 凌厉的寒光透出他幽幽脸色。
抖着身体跪在地上的北喀将士闻言,仍是一声儿亦不敢吭。
管砚见状,皱着眉只想快速了结这桩事, 便随意指着他的右手道:“殿下,是这只。”
他这话音未歇, 裴行之手起刀落,那将士还未来得及发出凄厉的叫喊, 右手便已落了地。
那一列将士见状,却是不敢怒亦不敢言, 只管垂首连头都不敢抬起半分。
裴行之接过管砚递来的帕, 把剑上的血迹擦干净后,面色仍是淡淡,亦连眉头也没蹙过半分, 只寒声道:“北喀王既不会管人,那本王便替他好好教教你们, 什么叫军令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