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马甲后强撩暗卫gb(114)
台上画师认真讲着丹青绘法,台下怀七垂目瞧着纸张,他抬手,感受着新宣手感,心间倏尔升起一股怪异感,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直到画师将一副半年前的题字画卷挂在立轴上,口中讲述着字画要相合,怀七盯着边缘泛黄的宣纸,还有角落里的陈旧墨痕,心间忽而明了是什么不对。
怀七执笔,竭力克制着自己颤抖的手腕,落墨临摹。
新宣与放置几月的旧宣,成色与墨痕有明显区别,而今回想起,那夜他在长公主桌案所见,几乎全是边缘泛黄的旧纸。
脑中再听不进去一句旁的,怀七握着毛笔,似有阳光穿破层层阴霾,洒下一小片光亮,照亮那个不可能的真相。
可每当他脑中浮现不可置信的念头,便会被狠狠掐灭,就好像有人刻意为之,欣赏着他的绝望与痛苦。
几次三番如此,怀七心底不敢再生出一丝希冀。
会是吗……他又克制不住的想。
一个时辰的课程,怀七生生挨过,画师离开后,他立刻拦住竹云。
“怎么了?”竹云看着怀七,只觉得他今日很是奇怪。
怀七拿出手中紧握的宣纸,上面未有画迹,唯有几个字。
他开口,声音极力压抑着,“你可认得,这是谁的字迹?”
暗卫幼时学过笔墨,这是怀七凭借那夜记忆大概临摹出的,字迹虽不能说一样,只能算有几分形似,而竹云前些时日刚巧伺过长公主笔墨。
竹云接过,仔细瞧了瞧,摇头道:“不认得。”
“与殿下的字迹不像吗?”怀七紧紧盯着竹云。
竹云只是一笑,“不像。”
他虽只伺过两次笔墨,却记得殿下的字迹,不承于书法大家,风格自成一派,与怀七纸上字迹有很大差别。
脑中忽然有一根弦崩断。
怀七攥着纸张,又屏息提笔,写下一模一样的几个字,他的手有些颤抖,几次险些晕墨,又被稳稳收住。
字迹风格迥然不同,是小姐的字迹。
“那这个呢?”怀七说话时,声音压不住发抖。
在一起两年多,怀七早把小姐的字迹刻于心底。
竹云神情瞬间变得严肃,他一把夺过怀七手中宣纸,压低声音,“怀七,你到底是何意?又要做什么!”
竹云虽未明说,可反应已然表明了一切。小姐的字迹,正是他眼中的长公主的字迹。
“无事。”
怀七垂下头,竭力掩盖心间几近崩溃的情绪。
竹云疑惑不已,看怀七的目光带上异样,最后还是离开,屋子里只剩下怀七一人。
这些时日的种种浮现在脑海,从前不曾在意的细节,而今回想起只觉得异样清晰。
从一开始就是小姐。
怀七僵在原地,整个人瞬间被巨大的情绪浪潮席卷,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忽而拿起桌上刻刀划向手臂,动作狠厉且毫不犹豫,血色瞬间弥漫,他抬指,自虐般抠向伤口处。
男人身躯轻颤,鲜血涓涓涌出,很快糊了怀七一手,又滴落在地上,很快汇聚成一小滩。
负责清扫的小厮吓了一跳,立刻走出房门外,看怀七的视线同看个疯子无异,这男宠莫不是因失宠疯了吧。
小厮正想着,却听房间内传来声响,低哑颤抖,似哭又似笑,很是令人心惊。
果真是疯了,小厮暗暗想,决定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疼痛会使人保持清醒,这不是他的臆想,是现实。
*
怀七的怪异举动很快被呈到陶锦手中,她抱着小貂,看着密信无言良久,让李还先去给怀七医治。
很好猜,怀七应是发现了。
可是为什么要自残呢,得知她还在,他不是应该开心吗,为何不来找她,反而躲在房间用刻刀自残。
戏弄的次数太多,所以即使真相就在眼前,也不敢轻信了吗。
怪惨的小狗。
陶锦还挺好奇,若她死不承认,或是编造一个和长公主一体双魂的谎言,怀七又会是什么反应。
都已经玩这么久的强制,再骗骗小狗也无事吧。
但想到怀七忽而自残的举动,陶锦又陷入犹豫,她有些摸不清怀七最终承受的底线在哪。但她清楚知道,这几次都是在把他往悬崖边缘推。
精神崩溃以后,他不会变成一只精神错乱的小狗吧。
不要哇。
她虽然喜欢看怀七在痛苦边缘挣扎,但并不想他留下一些不可消除的影响,譬如自残,这可是大问题啊。
当情绪积郁,内心再无法承受压力时,往往才会出现这种倾向。
陶锦并不想看怀七自己伤害自己,他的躯体,只有她能支配。
掌下抚弄着毛茸茸,陶锦看向桌上用砚台压住的黄纸,沉思片刻,她对宫侍道:“寻盒金箔胭脂来。”
择日不如撞日,她打算今晚就办那场法事。
正当陶锦思索着玩法时,宫侍来报,说是竹云求见。
她收起思绪,召人进来。
“见过殿下。”竹云温声行礼。
“何事?”她道。
竹云抿了抿唇,将今日发生之事陈述一遍,又把从怀七手中夺走的宣纸奉上,最后犹豫着开口,“殿下,怀七他似有不对。”
望着那张被攥紧又抚平的宣纸,还有其上与她五分相似的字迹,陶锦啧啧称奇,她还是初次知道,怀七还会临摹字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