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难嫁(重生)(218)
皇甫临渊已经平复好了自己,方才见季楠思那个反应有些担忧,这会儿正踉踉跄跄地朝里间而来想要查看情况。
绕过了屏风,他看向端坐在床边的季楠思,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之外,看不出其他端倪。
还不等他开口,季楠思抬眸望来。
“臣女今晚吃坏了肚子,方才失了仪态,还请殿下见谅。”
言毕,她起身施施然行了一礼,看起来十分乖顺。
“……”皇甫临渊狐疑地瞅着她低垂的眼睫,终是没再多想。
“孤让御医来给你看看。”
“殿下……”季楠思出声制止,“臣女无碍,倒是您,身子好些了吗?”
她打量着皇甫临渊的面容,暗暗思忖该如何探探他这次因何而发病。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句随口关心的话落在皇甫临渊的耳中,让他很是受用。
他的眼眸亮了几分,心中如同春风拂过,悸症残留的不适也在刹那间一扫而空。
“孤没事,孤之前就说过,你便是孤的良药。”
季楠思别开眼,抿了抿唇,“您不是去赴三皇子殿下的接风宴吗?怎会突然犯了悸症……”
此言一出,皇甫临渊大约是回想起了什么,眉峰紧紧蹙起,呼吸也乱了几分。
满室静谧,季楠思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他的回答,遂将头转了回来。
“殿下?”
皇甫临渊满眼复杂地迎上她的眸子,暗暗握拳。
“楠思,你知道吗……孤活到现在,从未有哪天像今天这般混乱过。”
这没来由的一句话,让季楠思的眉眼微动。
她瞥见皇甫临渊几度翕动的唇畔,心中起了猜测。
看来他是今晚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潜意识想找人吐露一二,却又在强忍着那种冲动。
季楠思垂眸掩饰眼底的暗芒。
既如此,那便加点柴,添把火,让他忍无可忍!
“殿下……”季楠思的声音温柔似水,融于夜色当中,飘入了皇甫临渊的心底。
“您若是一味地将苦楚憋在心里,臣女唯恐您会再次犯病……”
她的面上挂起了愁容,“您那些难以启齿的话……定然与臣女的父亲有关吧?”
她状似纠结地咬了下唇,轻叹道:“若是臣女之前请求您做的那件事,竟让您为难至此……还请殿下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吧。”
季楠思缓缓俯身,弯下背脊,庄重地行了一礼。
“臣女会另寻他法,绝不继续为难殿下。”
这道泠泠之音不带任何情绪波澜,没有责怪、没有怨怼,落在皇甫临渊的耳里,却听出了几分平静的失望。
皇甫临渊的心中五味杂陈,他好不容易才与楠思拉近了距离,并不想在此时功亏一篑。
“殿下,夜深了,您该回去了。”
季楠思的声音很轻很淡,似乎下一秒就要飘摇远去。
皇甫临渊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刚刚的那种话,你以后莫要再说了。孤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便会尽力做到,不会受任何事影响。”
受影响?
季楠思琢磨着他藏在话茬里的关键信息。
所以在那个接风宴上,皇甫临渊从皇甫临风那听说了什么,或许还因此动摇过保下国公府的想法。
季楠思假意忧虑道:“可是……您今日不过是去赴三皇子殿下的接风宴,悸症就犯得如此严重,定然是陛下让三皇子殿下给您传了什么话吧!”
她顿了顿,瞅着他的面色,“这话……还与国公府有关吧?”
皇甫临渊诧异地抬眸,语重心长道:“楠思,有些时候,女子太过聪慧并不是好事。尤其是将来在后宫,你要学着装傻,莫要像现在这样露出锋芒。”
这番话是提点,也是警告。
楠思是他真心爱慕的女子,他不介意耐心教会她如何在深宫中待人处事。
可皇甫临渊不知道的是,他苦口婆心的一番话,季楠思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冷不丁的,她周身气息一凛,激动地握紧袖口,字字铿锵,“事关国公府的存亡,您让臣女如何装傻?”
季楠思微微仰着下巴,眸光十分坚定。
两人就这么对峙了会儿,最终是皇甫临渊败下阵来。
他叹了口气,“孤知道你是在套孤的话。”
起初他可能还沉浸在楠思关怀自己的喜悦当中没反应过来,可静下来仔细回味过后,很容易就能够看出端倪。
今晚楠思的话异常多,面对他时表现出来的情绪也异常丰富,就像是带着某种目的。
他原本可以装作没看出来,陪她逢场作戏,但……
“孤与三皇弟今晚确实提到了关于国公府的处置问题,不过事情尘埃落定前,孤不能向你透露任何信息。”
既然他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季楠思也就不装了,悄然往后退了几步。
“我父亲和苏淮卿勘查水患时遇到的凶手,是三皇子殿下的人?”
不能问有关国公府的处置问题,那问问之前发生过的事总可以了吧。
季楠思作势洗耳恭听。
“是。”这次皇甫临渊并未犹豫太久,直接答了这话。
季楠思追问道:“不仅如此,三皇子殿下接下来还要与您联手除掉我父亲?”
皇甫临渊别开脸,但从他躲闪的眸光中可以看出来,这样便算是默认了。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点,季楠思这会儿还是难免心潮澎湃。
陛下就这么急着赶尽杀绝吗?
她那对朝廷忠心耿耿的父亲,还在想着如何赈灾,如何应对先皇暗部,如何稳定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