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浅梳理了一下情绪,刚要开口,忽然看到眼前闪过去了一个人。
这人的外貌……
乔浅觉得无比熟悉。
……
王乾成是来找程大海的。
他是程大海的老板,华城娱乐的投资人,可以说是这个娱乐圈最大的资本家之一了。
程大海见他就显得特别虔诚。
王乾成今年四十有余,一身西服爽利,看上去不怒自威:“你们7na演砸了?”他直接问道。
程大海差点跪下了。
“王总,对不起,”程大海后背已经渗出了冷汗,“我已经严厉批评过她们了!保证之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
王乾成坐着,玩弄着自己手腕上带着的玉镯子。
程大海虽然紧张,但也觉得有些奇怪,他似乎每次见到王乾成,都看到他在玩着这个镯子。
王乾成又问:“你觉得Shine4U怎么样?”
程大海有些不解对方的用意,问道:“哪个方面?”
王乾成:“人的方面。”
“呃……她们四个队员还都是挺有实力的,”程大海分析道,“每个人的特点也很鲜明,乔浅是vocal,明潋dancer,岳识青是rapper,邝知岱全能外加门面……”
王乾成点点头:“那你觉得她们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奇怪之处?
程大海还是不太理解,只能摇头:“没什么。”
“哦……”王乾成顿了顿,“你觉得她们是这个时代的人吗?”
“啊?”程大海更是一头雾水,“难道不是吗?”
王乾成沉默不语。
他一直很担忧,但又有点兴奋的事,可能发生了。
也许,这是世界不止有他一位转生者,还有别人。
乔浅和明潋。
他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那个乔浅。
那个破坏了他全部计划的女人。
王乾成神色冷淡了下来,但很快,他对程大海说:“无所谓了,你专注你的7na就好。”
程大海已经出了几身冷汗了,此刻只想赶紧把这尊佛送走:“好的,我知道,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岂料,王乾成脸色一变:“不是要更加努力,而是更加严格,你不能把她们当人用,她们就是商品,你懂吗?”
程大海也是头一次见到王乾成着急,更是头一次听到他说出这么直白的话,一时间有些僵住了。
“你知道有很多小艺人受不了压力自杀吧?”王乾成一脸玩味,“你得往那个方向努力,明白么?
程大海也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对不对,但此刻只能点头:“我明白。”
“明白就好。”王乾成也不多停留,转身离去。
……
而二人刚刚的对话,都被乔浅听到了耳朵里。
她刚刚看王乾成就觉得眼熟——并不是长得和她认识的某个人相似,而是气势、气质与举手投足之间的感觉,与她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合了。
那是她死前看过的最美的一场大雪。
也是她这一生中最好的一次表演。
那天乌云吞没了半边天。
金平城里的人都知道,大雪要来了。
破瓦寒窑里的老妪冻得浑身关节都疼,却不敢喊疼,怕在过年的时候喊疼,明年还要再疼一年。
于是,她们说,冬天都难熬,熬过去就好了。
几里之外,金平成的中央,威严的高墙挡住了呼啸的风。
九五之位的男人穿着皮裘,热得冒汗,正和他的大祭司说:“瑞雪兆丰年,这雪越大越吉利哇!”
说着,他伸手去接,想要第一个碰碰这份吉利。
而这场大雪的第一片雪花,却落在了不远处一位少女的发梢上。
那人,就是乔浅。
她头戴神相面具、手持麦穗和鼓槌,站在祭坛中央。
竹笛呜咽,声声断断,很是哀怨。
乔浅却只是站着,微仰着头。
皇上皱了皱眉。
他不喜欢这人的仪态,太傲气,不柔美,不如他的妃子们。
咚咚!
鼓声乍然响起,继而如炒豆般砰砰作响。
顷刻间,竟把竹笛衬得如涓流汇海般狂放起来。
乔浅和着音乐,忽然跃动,动作很快张扬起来,大开大合,衣裙下摆肆意纷飞,在空中绽开。
如同振翅的雌鹰一般。
皇上眉头立即就展开了,他本来热得昏昏欲睡,竟然清醒了。
他眼前真的有好多色彩!
乔浅跳的是河湟傩戏,这是从草原与谷底之中走出来的文化,母亲河就从那里出发,透着野性与生命力。
锣鼓强劲,乔浅舞姿愈发雄健,长袍袖口大小十数块三角旗挥舞起来,如同烈焰。
旁边的大祭司却暗叫一声不好。
这是男人的傩舞,不该女人跳的,牝鸡司晨,怕是要倒反天罡。
后宫嫔妃们倒看得开心。
更准确地说是羡慕。
爱斗的、爱吃的、爱家族荣誉的、爱皇上的……此刻忽然对视了一眼,统一了。
原来女人还可以这样啊?
她们平生第七百次想,如果自己没进宫能做什么。
但这还是她们第一次想去做一个舞者。
能跳的这么有力、这么磅礴,有这么一个瞬间,足够了。
哪怕吃再多苦也认了,在哪又不是吃苦呢?
咫尺之隔,皇上却看不懂,愣看,心里只觉得热,怕是要长痱子。
大祭司急了,走上前,口型喊道,别跳了,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