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她(5)
那晚檀祁也在酒廊,一直盯着她,令她毛骨悚然,烦不胜烦,只得用工作掩饰无措。
幸好吴先生也在,他们聊了一段时间,他得知她休学赚学费,便想请她给自己女儿补课。七岁需要补什么课?她合理猜测,也许是为了制造更多见面的机会。
她卖力地对吴先生放送魅力,说话时,甚至把手放在男人肩膀上。吴先生耳朵红了,说等她下班,送她回去。
她不仅为了笼络吴先生,也是做给檀祁看,希望他就此收手,别再惦记着玩弄她。
用眼角余光瞥了瞥檀祁,他仰头喝完杯中酒,起身离开。
吴先生送她回家,见到她住在摇摇欲坠的筒子楼,立刻露出一丝怜悯。她故意让他看,将自己打造成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还是任风吹雨打,仍百折不弯那种。
她很清楚要不是自己这副皮囊,他们才没有救苦救难的心。无所谓,三观早被风刀霜剑的日子敲打歪了,跟谁睡不是睡,睡出价值也是本事。
他们在车上聊了很久,她没一直聊自己身世,而是投其所好,关心他女儿,再关心他。她看出来吴先生虽然有钱,骨子里还是自卑。觉得自己其貌不扬,性格又无趣,妻子外遇,主动离婚,抛下他和女儿。
这次学聪明了,不能请男人上楼。跟吴先生清清爽爽地告辞,独自回家。
刚爬上自己那层楼,看见门边倚着一个黑影。她知道是谁,心里有些烦躁,不声不响走过去开门。
他笑着问:“怎么没请那男人上来坐坐?”
她不理他,打开门就要进去。他把住门,挡住她,又问:“对我没兴趣了?”
“麻烦让一让。”
“就这么对你主顾说话?”
她仰起脸,狠狠瞪他,“如果你不满意可以辞退我,没必要大晚上跑来犯病。”
“那男的也想聘你做家务带孩子?他能像我这么有君子风度吗?面对勾引不为所动。你怕是没做两天就要爬上他的床了。”
她羞恼极了,扬起手要打他,被他一手钳住,另一只手圈着她的腰肢,顺势一推,将她推进屋里。
他顺脚踏上门,将她甩在沙发上。
她吓得喊:“你要干什么?”
他站在那儿不动,两手插兜,沉默半天。她也没那么怕了,只是不敢刺激他,轻声说:“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他忽然开口:“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她怔住,这是唱的哪一出?他怎么问出如此纯情的问题。
她一时不知如何答复,他冷笑一下,喃喃地说:“算我输,别钓我胃口,给一句话,喜不喜欢,能不能在一起。”
她心想怎么成我钓他了,简直恶人先告状。
想了半天,终于心领神会,原来自己之前的内心戏都错付了,说不定他就是个贱皮子,不拿鞭子抽一抽,他就不服帖。
她说:“喜欢不起,高攀不上。”
“卖炊饼的武大郎就配得上是吧?”
“你说话别那么难听,吴先生是很好的人。”
“我指名道姓了吗?”
她脸一红,转过身不再理他。
他坐到她身旁说:“你还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霜姐说你谈恋爱从来没超过三个月。”
“你别听她瞎说,她以为谁都跟檀雪一样。”
她望向他,学习紫薇,睁大双眼,忧伤温柔地吐出排比句:“对不起,比起什么爱不爱的,我更需要生存,需要还债,需要读书,需要安身立本的工作。你们已经帮我很多了,我运气好,遇上那么多好心人,吴先生也体谅我,愿意......”
还没说完,他吻了她,片刻后分开,他柔情似水地说:“你明明就喜欢我。”
她垂下头不答,做娇羞状。
他附在耳边问:“你怎么就肯定我不能帮助你?”
这晚也是月圆夜,这次的吻比上次的吻更具有历史意义。
这之后确定了关系,她从临时演员熬成正式演员,上演现代灰姑娘。魔法棒是心机,水晶鞋是美貌,陪生来拥有一切的王子玩恋爱游戏。
他从不在她面前提钱,一切交给助理打点,帮她偿还了债务。
她无债一身轻,没多久就跟他同居了,不用再打工,厚着脸皮吃他的用他的,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读书。
这行非常吃学历,她那几年简直是争分夺秒地学习。
通过不要命的学习和一点天赋,22 岁以优异的成绩本科毕业,GPA 达到 3.8,专业排名前 5。在导师的推荐下直接读博,选择了主攻抗癌药物研发的博士项目。读了三年的全职博士,25 岁获得博士学位。
能这么顺利得完成学业,多亏了他,所以她对他一直心存感激。
檀祁对她很好,她也自认这几年来,十分尽力地扮演满分女友。
他喜欢她长发,她就一直留到及腰。她其实很不喜欢这么长的头发,不方便做实验。
他很懂享受生活,而她恨不得把时间榨干,通通拿来学习。这让她觉得他有些粘人,他又觉得她有些无趣。
他们因此争吵过,他认为除了上课的时间,其余时间都必须属于他。
她有时想,要是没有仇恨,父母还在,她应该会享受他的爱。
可这个设想不成立,如果她还幸福着,那就一辈子都不会认识他。
她心里清楚,他们之间隔着片海,他天生就站在黄金海岸,可以毫不费力拥有任何东西,这让他生来骄傲强势,不需要换位思考。
而她站在他永远不会踏足的,烽烟四起的彼岸。他不理解她的抱负追求,鼓励她享受。她当然不听,也不需要他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