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却都记得(19)+番外
如今经历过各种家族内斗之后,陈雅惠忽然就释怀了。
人都是嫌贫爱富慕强欺弱的。
昔日台城首富的父亲,如今成了阶下囚,家境一夕之间从天上掉到地下,任谁也没有勇气留在台城受人白眼。
她非常理解她的不辞而别,甚至为自己当年没有早早意识到林恩宁的困境而感到自责。
陈雅惠又倒了一杯香槟,缓缓转着酒杯,望着她闷闷地喝了一口。
林恩宁还穿着前天那件黑色T恤,蓝色牛仔裤,没有化妆,头发草草绑在耳后,额头碎发散落,歪在沙发背上,闭着眼睛似睡未睡。
她不再当年那个如太阳一般耀眼的林恩宁了。
那个本应明媚灿烂、像天使一样,值得世间一切美好给她作配的小公主,此时此刻只是一个淋了雨的落魄旅人。
在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她甚至长出了几根白发。
陈雅惠眼底莫名酸涩,沉默片刻后,她继续摆出一张玩世不恭的脸,“哼!他们敢嫌弃你?我还嫌弃他们呢!现在那些男人除了看脸就是算钱,不要也罢!要是遇上陈伯远那种渣男,还不如单身呢!”
“嗯。”林恩宁轻轻应了一声。
“不过…。这两天我查明海集团的资料发现,黄明海这人有点本事。”陈雅惠眯着眼,啧啧道:“只用十年时间就把一个电子厂干到上市,我爸见了都要佩服他。”
“人生啊,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十年前我家还大举进攻房地产业呢,现在只剩一地烂尾楼。人家一个默默无闻的电子厂,倒做成了瞪羚企业。”陈雅惠又拉拉杂杂说了些其他八卦,再不见林恩宁回答。
“要不你去我房间睡一会儿?”见她不答,陈雅惠喊道:“宁宁?”
她站起来走到林恩宁跟前,想摇醒她带她上楼,不料指尖触到她的胳膊,很热。
“林恩宁?!”
陈雅惠把手掌抚在她额头上,一片滚烫,人也没了动静。
陈雅惠慌了,这里不是国内,她顿时乱了手脚,立刻转头向一楼大喊:“承叔!”
陈承正端着红酒杯随着金发女郎的歌声微微摆动,听见声音马上抬头望向二楼,眼角轻浮的笑意瞬间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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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承先把林恩宁背到陈雅惠的房间,然后马上拿出手机联系了一个当地的朋友。
“这附近有个很厉害的法国诊所,我们先请个私人医生过来看看。越南的医疗条件不如国内,非必要就不去医院了要是不行再打115叫急救车。”
陈雅惠有点紧张,她跟酒店要了温度计,测过之后更担心,“承叔!39度6!这可怎么办?”
“别慌。”陈承背她上楼的时候,发现她后背和头发有些湿,“烧起得这么快,应该是刚才淋了雨,着凉了。年轻人又没有什么基础病,不要紧张。”
陈承的安慰起了效果,陈雅惠松了口气。
她趴在林恩宁身边,又叫了她两声,“宁宁!宁宁~你要是能听见就吱一声。”
林恩宁脸上毫无血色,高烧和疲惫让她短暂昏睡过去。
她有模糊的意识,知道自己睡在陈雅惠的房间,此刻勉强睁开双眼,声音微弱,“没事…。我可能就是感冒了。”
“你可吓死了!”见林恩宁总算有了反应,陈雅惠如释重负,“都怪我,早上听你说话声音就不对,还非要让你冒雨过来。”
一阵耳鸣头晕目眩,林恩宁再次闭上眼。
她仿佛陷入一片冰水中,很冷,却在浮浮沉沉之间不能自已。
她听得见陈雅惠在说话,却听不清楚,也无法回应。
冷水很快变成了火,林恩宁又觉浑身滚烫,烫得她浑身每一个关节都在疼。
她知道有人抬起她的胳膊,有人给她喂水,大概吞了些药之后又有人给她盖上被子。她却无力说话,时而昏睡时而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
每个梦境的尽头,都有一个高瘦挺拔的背影,静静地站在一束光下。
她想过去看看那人到底是谁,可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想问他的名字,却无论怎样努力,都发不出声音。
情急之下竟醒了过来,意识逐渐清醒之际,她听到陈雅惠在说话:
“羊了???我天…。我还以为这玩意在越南不流行了呢!”
有人说着英文,听起来像个医生,嘱咐了两句,之后便跟陈承离开了。
她想跟陈雅惠说句话,房门很快再次打开。
陈承回来时已经拿了新的房卡,“虽然这病咱们都得过了,还是得注意一下,我给你开了一间新房。”
陈雅惠接过房卡,犹豫了一瞬,“那宁宁怎么办,不管了?她这样不能没人照顾啊。”
陈承道:“我看着就行。”
“那不方便,”陈雅惠反对,“还是我来吧。”
陈承态度也很坚决,“不行。”
两人僵持片刻,陈承先开了口,态度缓和不少,“小惠,这次来越南咱们只待14天,除了胡志明市,我们还要去岘港、隆安、巴地头顿几个地方。咨询公司的人已经到了,晚上就会定好行程,明天一早就要出发看园区。你要是留下来照顾她,园区我自己去?”
陈雅惠沉默了。
陈承继续道:“以我有限的经验来说,这个病只要烧退了,成年人根本不需要24小时照顾。这里也算胡志明数一数二酒店,服务水平不差,你大可以让服务员每天送餐上门,解决这个问题。”
陈雅惠知道陈承说的对,但是心里过不去。
“宁宁不是别人,这里又是异国他乡,她生了病,我却把她一个人留在酒店里,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这么做显得我有点无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