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树花开(110)
“总之,你身边不可能出现另一个对你图谋不轨的异性,因为宋栾树自己就是唯一一个。”
这样一想,好像是有点儿道理。
从小到大沈温瓷都不怎么跟人亲近,有些亲近了也并不长久,唯一破例的好像只有一个宋栾树。
想当初因为一个沈三,沈温瓷被外人奉上神台又被人拽下云端,只有那位睥睨陈规,目下无尘的宋大少,在沈温瓷面前做足了温和周到的样子。
宋栾树会帮她安排好生活中的一切,她的身边永远只会出现他一个男人。
爱会让人血肉丰长,他垂眸,唇角挂着笑看着眼前的女子,清眸流盼,含情凝睇,往时那个冷心冷情的小菩萨,那颗泥巴捏的心终于被人捂热了。
“你别这样笑。”沈温瓷打了个寒颤,面露嫌弃。
霍望远剥了个龙眼扔嘴里,好奇:“所以到底你是怎么摆平宋栾树那个醋王的?”
“……”
沈温瓷白了他一眼,“卖身呗。”
话音刚落,霍望远被齁甜的龙眼呛了下喉咙,往下腰,狼狈的掩面咳嗽。
沈温瓷道了句活该,又重新给他倒了杯茶。
这时,一个深沉地声音从背后响起。
“沈小姐,我们谈谈。”
沈温瓷放下茶杯,兀地回头,发现陈云礼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外,她下意识觉得是陈云礼和余嘉致没有谈拢,但转眼看余嘉致的表情又不像那么回事。
一杯热茶下肚,霍望远缓了过来,刚想说什么就被陈云礼拦住了话头,“霍先生,能让我和她单独聊一聊吗?”
霍望远:“……”他有资格说不能吗?
新人换新茶,沈温瓷倒掉陈茶,烧水,重新开始沏茶。
杯具叮当响。
陈云礼对得起他的名,克己复礼,端正、正直。时隔多年他再遇到她,欣喜是第一反应。后来他试着去了解过她,运筹帷幄,天桃秾李的一个人,外界从不吝溢美之词的一个人,让他明白,靠近她,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虽然他自己也很不愿意承认,但他在她面前更像一个扭捏的哑巴。
比起自己,那个从小陪她长大的宋栾树的确更有理由站在她身边。两人般配到他觉得自己对她那点喜欢,即便是击败了情敌后站在她身边,这段感情都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对她的伤害。
那种即便自己再假装看风景也无法克制的目光所致,让他既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也做不出破坏别人感情的事情。
可是归根究底,他不觉得喜欢她是错,但如果他的喜欢会打扰她,那才是他痛苦的根源。
欲盖弥彰,又不舍逃避。
更不要提因为自己的软弱,让她被迫接受不道德的待遇,那让他死一万次都不够。
“沈小姐,你不需要替我做这么多,退一万步讲,陈家的事,你不必太放心上,也不要为了劲风做赔本买卖。”他表情紧绷,只字不提自己。
沈温瓷烫了新茶杯,放在他面前,蒸发的热气冉冉升起。
她笑了笑,知道他是把自己的玩笑话当了真。
“那可不行,在楠城流传着一个说法。谁家落魄了有本事求到我面前的人,只要我出手,注定东山再起。”她双目澄澈,黛眉婉转远山色,“你说我做赔本买卖,这不是要砸我招牌嘛。”
陈云礼:“……”
沈温瓷有分寸,话风一转,“不过我的确不想太费心,我本来就是想做一个躺着赚钱的商人,那些出差谈判熬项目的事情我做不了,所以给你找了帮手。”
“你不是做不了,你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陈云礼明白这些只是她的托词,她有了顾及的人,那个人会介意,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而已。
聪明人话说三分就够了。
沈温瓷不算太了解他,但她懂得看人。
陈云礼是个太重情的人,从小到大看似不被重视,实则很有能力。以前是因为他前头有哥哥,有倚仗才会放肆,而放肆太久的代价就是责任降临时会后悔无措。
但不代表他做不好。
他只是缺少经验。
沈温瓷说:“你也可以做好的。”
他微怔,心里头五味杂陈,而后无言的点了点头,“我可以,所以你别答应一些无礼的要求。”
说完这句话,陈云礼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茶泡的太久在舌根徒留苦涩知味。
而后,他起身告辞。
随着他的退场,沈温瓷脸上的淡笑缓缓落下,垂眸间,瞥见了落在桌面的竹叶。
她恍然想起,那一年的竹子也很茂密。
叶窄而锋利,一侧平滑,一侧带有锯齿,质地很薄。
薄得能轻易划开人的肌肤。
-
[谈完没有?]
[沈温瓷。回我。]
[半个小时过去了……你们谈什么要那么久?]
[一个小时了。你回来的时候,我还是大房吗?]
这消息是越发离谱,有时候沈温瓷都想撕开他的那层皮,看看里头是不是换了个芯儿,怎么看起来高冷无情,杀伐果决的一个人私底下说起话来又强势又可怜,又爱吃醋又没底气。
她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
秒接。
她唇角笑漪轻牵,“你这是守着电话呢?”
他声音平缓地说着可怜巴巴的话:“可不是,跟小媳妇一样。”
“哦,”沈温瓷故意道:“那我跟负心汉一样。”
闻言,他轻啧了一声,“你这张嘴,能说点好听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