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树花开(128)
“……”
那头接通了,突然咚地一声,没了动静。
沈温瓷看了眼正在通话的手机屏,试探地喂了一声。
片刻后,窸窣响动,“阿瓷?”
“是我,怎么刚刚没声音的?”
“阿瓷,怎么哄男人?”时穗那边突然嘭地一声,听起来像关门,“闻钊不知道从哪打听到那个夜场是男模场,正巧詹少又叫了一帮小兄弟,看起来青春靓丽,朝气蓬勃的,闻钊就以为我干什么了,回来之后一边生气一边嚎啕大哭!”
??
怎么听起来,她的语气不是苦恼,而是……兴奋。
“我本来还想哄他的,可他哭得贼大声,我都不知道怎么哄。”
沈温瓷顿了顿,爱莫能助,“我也不知道……我没哄过人。”
挂了电话,沈温瓷有些出神。
她原以为让时穗找个地方见人就会避免很多事,却忽略了自己有一个能察觉她情绪变化并在意的爱人。
难怪他见到她的时候脸色冷峻而阴寒,原来是来抓、奸、的。
但话又说回来,沈温瓷也检讨了自己。她也是有点情绪化,为了爷爷跟高珍珠那场谈话代入了自己,给热恋期那点荷尔蒙都给浇灭了,不念情分地吵架直戳人家肺管子。
刚刚还跟爷爷胡说,也不知爷爷有没有为难他,沈温瓷坐不住,起身想下去看看,顺便解救一下他。
房门刚打开,沈温瓷就遇到了一堵坚实的墙——宋栾树正背对着她的房门站着。
“你怎么在这儿?”
惊讶的沈温瓷,毫无准备之下扭头看了过去,正好对上那双冷峭暗沉的眼。
宋栾树抬了抬眉,似想到什么,又笑了笑,问她:“你说呢?”
沈温瓷比他更不着急,“你要当门神,我可不付工钱给你。”
语气不屑,脸上却带点笑意,眼尾自然下垂,没有了刚刚剑拔弩张的的冷淡。
宋栾树定定地看了她片刻,也仅仅只是维持了几秒,就将人拉进怀里,随即就把人带入了房内。
沙发因为多出来的重量,微微凹陷。
宋栾树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应该是洗漱完才过来的,所以穿着比较居家,给人一种慵懒散漫的松弛感。
近距离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檀香,沈温瓷还有些发懵,他这连拖带拽进她房间的动作是越来越熟练了。
他拉她进来,也不说话。
沈温瓷自顾自地说:“时穗说,闻钊跟她哭,说她去男模场玩。”
“是吗?”
“你这什么语气?”
“回答问题的语气。”宋栾树视线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见她一脸不满意的表情,“怎么,你也想让我哭?”
“……”沈温瓷不动声色的咬了下口腔里的软肉,脑海里甚至浮现不出来他哭的样子,“没有。”
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却并非平常那样把玩的轻触,而是实实在在的握住。
掌心熨帖着掌心,犹如在交换彼此体温一般。
“温温。”他喊她,语气平淡,似笑非笑透着危险气息,“我倒是挺想让你哭的。”
沈温瓷猛地抬眸,将手往后抽,但他太过用力,她居然没有立刻抽走。
“你说回来跟我解释的,现在作不作数?不作数的话,我可以实行plan B的。”
那语气怎么听都是威胁。
她抿嘴,“首先,我并不知道那夜场平时都是男模。其次,的确是我主动去的,因为我要见一个人。那个人,不适合被其他人知道。”
他蹙眉,心里将“其他人”这三个字细嚼慢咽了一遍,呼吸有些沉闷,周身都冷了下去。
冷笑了一声,“所以我也是其他人。”
“我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沈温瓷目光坦然,“我没有要避开你的意思。只是你来的太快,又气势汹汹,搞的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才和你唱反调的。”
宋栾树时常会觉得自己还不够了解沈温瓷,他并非擅长表达情感的那一类人。甚至于,他在这方面近乎于迟钝。
他不会对她说好听的话,精神层面的爱表达不出百分之一,而物质层面的爱,她又从来不缺。
察觉到自己爱上沈温瓷的时候,因为和他从小被爷爷培养起来的理智意识相悖,甚至潜意识里刻意想要隐藏甚至磨灭掉这段冲动又难以控制的感情。
可时间是比潜意识更可怕的东西,他的感情,即便被极力遏制,却已然深入骨髓。
像小时候蹒跚学步一般,宋栾树在用自己的方式去表达,以及宣泄他的爱。
他很害怕,沈温瓷身边没有他的位置。
小时候沈温瓷爱上树刨坑,明天漂漂亮亮出去玩,然后脏兮兮地回家挨揍。她奶奶被她气得扬言要把她当成猴子送到马戏团,沈温瓷就会把祸事赖到他身上,说他带着他玩的。
宋栾树其实很愿意当这个背锅侠。他从那时候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私心,不管是恶劣还是阴暗的。
他希望她闯祸了都来找自己兜底,不要成熟到可以脱离他的羽翼独自存活。
她最好一辈子都依赖他,虽然这不可能。
“那你现在和我说,是谁。”
沈温瓷直视他的眼睛,透亮的眼眸柔情似水,“我说了,你就信吗?”
他嘴角一翘,单手扶着她的后脑,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神中透着认真,仿佛看到了她心底,“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