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树花开(25)
“那我低价买回家。”
他目光绰绰,轻慢低哑的语气像是在哄她。
闻言,沈温瓷鼻腔发酸,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有讲。
胡言乱语。
沈温瓷闭上了双眼。
过了许久,那药效上来了,等她阖起眼,宋栾树替她重新盖好毯子。
美人阖眸,玉脂兰心,他的目光落在那晶莹的耳垂上,像无底的深渊。
你不可能没人要。
他们不要你,是他们没品。
隔天清晨。
他用手探她额头,微凉的温度,已经退了烧。
那晚的问题,俩人没有再提起,似乎就这样不了了之。
沈温瓷退了烧,却接连咳了好几天,咳得掉眼泪。
她想回山越居,宋栾树没让。
山越居也没有来人,下午时,赵医生带了个中医过来,给沈温瓷把脉。
说是,吃了这么多天西药都不好,看中医有没有好点的法子。
叶医生精研此道,一直是市中医院的顶级骨干,这方面经验老到。
沈爷爷年轻时积劳成疾,落下很多病根,老爷子在楠城时都是请叶医生来调养身体的。
几年前老爷子离开了楠城,叶医生也退休了,现在要请他看诊,可是要看情面的。
他一来,就让沈温瓷在面前坐,让她伸出手腕。
叶医生笑说,“沈小姐出落得标志,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跟在沈老身后,让身边的秘书给你拿枸杞子吃。”
沈温瓷道,“小时候不懂事,叶医生见笑了。”
人是宋栾树请的,他却没有下楼,等问诊完,他才姗姗来迟。
他就在旁边站着,见叶医生收回了手,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肝郁气滞,肝脏都不太好,”叶医生捋捋捋山羊胡,尽量说的浅显,写药方的时候,开玩笑式的问了一句,“小女仔,最近有心事吗?碰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沈温瓷神情平静,笑了下,“没有的事。”
宋栾树原本清亮的眼眸,无声无息的附着上一层寒冬霜雪的凛色,浸满炉火销残后的冰冷。
他站着她身后,长久的凝视她一阵。
沈温瓷感觉到,一转头,看着他的黑脸不明所以。
叶医生有分寸,点到为止,留下药方和医嘱便离开了。
中药是佣人熬的,黑乎乎的一大碗。
沈温瓷望着碗里的药发愁。
旁边还有只聒噪的鸟,站在饭桌上,也不飞,像只公鸡巡视领地,嘴里还喊着:“美美!”
她支着脑袋,心想要是小美弄翻了药,她是不是可以不喝了?
可惜她的愿望落空了,下一瞬,小美展开翅膀飞了起来,在客厅飞了一圈,落在一个坚厚的肩膀上。
宋栾树穿了件棋盘格的衬衣,喜怒不显的沉静模样,让人很难瞧出他当下的情绪。
愿望落空。
断掉的思绪被她重新拉回来,她手指沿着药碗的边缘,左一圈,右一圈。
“还不喝?”宋栾树看她慢吞吞的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盯着她,压迫感十足,“我半个小时前下来,你说烫,现在又是什么理由?”
“我在喝啊。”
宋栾树捧着个平板,坐在她对面,过几分钟就看一眼她的碗,若无其事的说;“我三岁的时候就不用人看着吃药了。”
??这人在秀什么优越感!
第13章
沈温瓷大小姐脾气一旦上来,就非要和他争出个胜负。
她心一横,憋着气仰头就吨吨吨开始喝。
喝到最后一口憋不住气了,中药味往上一涌,差点要吐。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旁边,抽出纸巾,从容不迫的擦了她唇边残余的水渍。
沈温瓷仰头看他,似乎在等他说点什么。
宋栾树抬眸,目光直接越过她,停在门沿边。
毫无感情的两个字:“有事?”
门外的闻钊暗笑,觉得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真的很奇妙。
沈温瓷这个人长相清冷,平常相处下来话不多,给人平易近人,柔顺温婉的感觉,一点攻击性没有。
可她一遇上宋栾树吧,就跟炮仗遇到火苗似的,那是一点就着。
就连喝个药的小事都要比一比。
胜负欲强的不得了。
至于宋栾树这个大少爷,睥睨陈规,目空一切,就是一个骄矜凉薄铮铮傲骨的人。
宋老那套搅动风云的本事学了个十成足,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年纪轻轻就被洗涤出一身谋士习性,野心大,利益至上。
但就是这样一个目下无尘的人,面对旁人调侃的玩笑话,他却没反驳。
放任沈温瓷和自己的传闻发酵多年。
他对沈温瓷的态度也很奇妙。
她无疑是特殊的,但他又矢口否认是因为感情。
一种若即若离的,占有欲——沈温瓷在他身边,那她的注意力就不能在其他人身上。
亲昵又别扭。
“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闻钊调笑。
两人表面剑拔弩张实则暧.昧至极的氛围,闻钊没有丝毫惊讶,对这样的场景接受良好。
他把一个大袋子放在桌面上:“阿瓷,咳嗽还没好是不是,搞点陈皮泡水喝一下?卖货大伯说,这是几十年的老陈皮,治咳嗽很管用的。”
宋栾树听他的称呼皱了皱眉。
沈温瓷也一怔,谁人跟谁学的?
她闻了闻陈皮香:“不用,这个陈皮是今年的。谢谢。”
楠城的汤文化由来已久。小时候沈温瓷常待在李妈身边的缘故,耳濡目染,也大概能方便汤料的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