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树花开(42)
几个小时过去,她始终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中途傍晚时分倒是睁开眼一次,宋栾树连忙起过去叫她。
可她瞳孔里却茫然涣散,像是根本看不到他,只不停紧闭双眼重复着头好痛。
宋栾树只能又把医生叫进来,想办法给她止痛,直到医生打完针,才平静下来。
两次生病,闻钊都在场。
闻钊把探听的情报说了出来:“时穗说,沈温瓷今天也没有剧烈运动,是中午十一点的时候突然说头疼的,那时她们准备去玩水上飞人的,结果刚买了票就不舒服了。”
宋栾树想起上一次她发烧的情况,摇头,“应该不是因为累的。”
闻钊还纳了闷儿,“沈温瓷什么时候身体这么差了?我记得小时候,大家一起去乡下野培那次,我们累得跟摊烂泥一样,就她一个小姑娘跟牛一样还满院子跑。怎么长大了,反而成了林黛玉。你也是,年年都见她,你没发现不对劲?”
“我也不太清楚。”宋栾树片刻迟疑过后,叹了口气,慢慢道:“好像是有一年暑假开始,她就是经常说头痛,严重起来就发烧昏迷,厌食呕吐,难受得什么都不想吃。她哥说,去医院检查,没有什么毛病…...”
说到这儿,宋栾树停了下来,欲言又止,最终眼里只剩下浓浓的阴寒。
摸了摸床上沈温瓷的额头,她比先前安静很多,躺在那里偶尔轻动,嘴里胡乱呓语着什么。
宋栾树拿起帕子,拧干水,不知道第几次拭去她头上细密汗水。
正准备收手,刚从她额上离开的手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
沈温瓷紧紧握着他,嘴唇无声动着,好像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宋栾树犹豫了下,还是轻轻俯身,把耳朵贴近。
他听见沈温瓷在一遍又一遍喊。
“奶奶……”
宋栾树抬起头,看到一滴泪水从她紧闭的眼角流下来。
为什么,自己总是看见她哭呢。
就没有让她不哭的办法了吗?
“温温……”他像是在叹息。
夜深了。
宋栾树去厨房拿了些小点心和粥,回来时沈温瓷已经醒了,脸色苍白靠在床头,安静的,睁眼望着天花板,眼白都是红血丝。
宋栾树放下东西,走过去,关心道:“还难受吗?”
沈温瓷转过头,她对上他看来的视线,眉心微皱。
他顿了顿,软声问了句,“又想洗澡?”
沈温瓷没说话,很久才发出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嗯。”
“我帮你洗。”说完,作势要掀开她的被子。
她闭上眼紧紧捉着被子边沿,把小半张脸埋进去,“还难受。”
声音低低的,像个小孩子一样,难受地和旁人诉说着撒娇。
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很安静却很摄人心魄。
宋栾树心不可控制软了软,原本就心疼的那颗心脏,更心疼一点。
他掌心贴上她额头,仔细感受上面的温度。
“不烫了,起来吃点东西,待会再吃一次药就好了。”
额上的触感很软,大而厚的手心带着温适的温度,像是记忆里某个快要被沈温瓷努力遗忘的时刻。
沈温瓷闭上眼,脸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瓮瓮传来。
“你,别乱摸。”
“……”
宋栾树冷呵了一声,“不让摸,也已经摸了一晚上了。”
沈温瓷:“……”
吃过了粥,又吃了药,沈温瓷还躺在床上,这次痛的比上一次严重,她浑身无力,更别提洗澡。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把那个荷花端进来,沈温瓷进来时随手放进了一个圆柱形的花瓶,现在换成了摆放睡莲的碗盆。
她仰起脑袋,圆亮的瞳孔干净见底,瞧不出里头有任何灰色阴霾。
“你端进来干嘛?”
“怕你看不见,日思夜想咯。”
宋栾树说这话时,有点酸,表情臭臭的。
沈温瓷一脸茫然,“想什么?”
“谁知道你想什么。”宋栾树冷声打断,满满都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的愤怒。
沈温瓷满眼困惑:“??”
宋栾树脑海里忽然回想起闻钊说的话,沈温瓷知道女主播的事,却丝毫没有质问他的迹象。
可是宋栾树看见了她和别人的合照,下意识觉得生气,但生气后,看见她回来了那一瞬间,宋栾树才能清楚自己生气的原因是什么。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宋栾树的解释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打量着眼前这个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人,喉间哽了哽。
沈温瓷脑袋跟浆糊似的,不想跟他打哑谜,但她知道他一定有话对自己说:“你自己交代,比较有诚意。”
“就你荔枝吃多了那个晚上,我回来没回来?”
她点头。
他好像还给她带来城西的香酥小点回来。
他直视她,“那个女主播……跟我没有关系。”
沈温瓷:“……那你大张旗鼓带走干嘛?”
“你回去就知道了。”他笑了笑,“但绝对跟我没关系。”
周遭安静,沈温瓷看着他唇边那一抹笑,不自觉咬唇,胸口涌上复杂难辨的心绪。
今天为什么会冲动听了时穗的话和那个cos合影,还发了朋友圈呢?
沈温瓷也不能理解自己的做法,直到刚刚,大概她是为了他的一句解释吧。
“现在,你告诉我,那束花是谁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