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树花开(80)
她解释:“哪有,我们就在新荣园吃了个饭,是周游那地儿太远了,来回耗费了些时间。”
沈明霁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转,不置可否。
沈温瓷吃的差不多,忽然想起件事,和李妈交代了一声,“我中午去一趟大奶奶那,就不回来吃饭。”
沈明霁沉吟了片刻,琢磨了下日子,“让阿达和少龙跟着,注意安全。”
上门做客总不好空着手,沈温瓷打算去一趟知与,挑一件合适的物件过去。
宋栾树特地让助理空出来一天假期,本来还想粘着她一起去的,但临出门,又接了通电话,听着是公司有急事。
“什么叫拿不定主意?我月薪百万聘用他们,现在一个并购案你跟我说拿不定主意?梵星那边给的价,再压低三个百分点,我倒要看看谁敢接手。”
沈温瓷抱着手臂,靠在个柱子上听他讲电话,笑了笑,这人做生意自成一派,跟流氓一样。
宋栾树回头看见她,走过来,牵手,电话没挂。
她甩不掉,耐心陪他讲完电话。
电话挂断,“走吧。”
沈温瓷不动,“你公司有事就先去忙吧,忙完来接我。”
“不要。”宋栾树皱了皱眉,“我假期都空出来了。”
沈温瓷不想让他去,甚至连她都不太想去,是不得已。如果宋栾树一去,那些好事苍蝇又会凑上来,难免有些不懂事又投机取巧的人,自以为抱上宋家大腿给沈园续“命”,沈温瓷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
当年的事,她不追究已经是大恩。
况且,宋栾树这个人冷清,一向不喜欢参加这种寿宴,连他自家亲戚都不见得给脸,沈宅凭什么。
沈温瓷明说了,“我不想你去。你面子这么大,沈园什么实力能让你去祝寿,你去一趟,说不定还能让他们缓过来,我又不是活菩萨。”
“……”
宋栾树没想那么多,只是沈温瓷和那边关系微妙,他怕她受委屈。
沈温瓷上前,手穿过他的双臂之间,脸贴在他身上,“我去到把东西放下就走。”
温软在怀,他叹了口气,妥协:“那你手机随时看,你结束就打给我,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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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园还是如以往那般,水榭回廊,凌霄长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碰上面就点头打声招呼,但实际上各有各的打算。
自那年之后,沈温瓷也是时隔多年第一次踏进这地界,穿过内庭,有小孩儿的嬉闹声,她刚走进去就被一个差不多到大腿的小孩撞到。
年轻的保姆在后头追着哄着,叫他慢点跑别摔着,乍见他撞上人抱着小孩就呼疼喊痛的哄着。
这时小孩的哭声引来了一个女人,身着一袭青黛旗袍,身材凹凸有致。急匆匆走来,没等她开口安慰儿子,见着沈温瓷便失了颜色,怯生生地喊了声堂姐。
沈温瓷一听,笑了笑,“这是筱晴还是筱雨?”
“筱雨。筱晴她去年嫁去郓城,赶不回来。”
沈温瓷看了眼她怀里的小孩,包上一封厚厚红包,她今天穿了件真丝的改良旗袍上衣配缎面长裙,皮肤白皙,菩萨似的面孔,瞧着就温润,笑着夸,哎呦真可爱。
筱雨抱着孩子教他说谢谢。
“堂姐,老太太还住原来那个院子,正等你呢。”
像以往来一样,穿过凌霄长廊,沈温瓷一步踏进大奶奶的院子里。
屋里装潢和以前相比没什么两样,只是往时常被她当挡箭牌的那副表嫂送的画不见了,她留意了下摆件,俭朴了不少。
里室,大奶奶静坐在茶椅上捻佛串,看起来瘦了不少,衣服穿在身上并不服帖,手腕上挂着个品相极好的翡翠手镯,却越显得空荡荡的。
她跨过门槛,轻声喊:“大奶奶。”
“温瓷?”老太太挑起眉,抬眸看。
沈温瓷走到跟前,握着她的手,“是我。”
“你好久不上大奶奶这儿来了。”
“我这几年上国外读书,这不刚回来就来看您来了。”
大奶奶一听,也不多追究,总归过去了,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给你留了抹茶山药糕。”
家里佣人进来看茶,说了句这就是您年年盼着的小姑娘,长得真靓女。
大奶奶笑着挥手,说她多嘴,沈温瓷捧着薄薄的骨瓷杯子,笑得端庄得体。
聊了几句她在国外的境况,又聊起家常。
“如今这院子冷清了不少,你二伯母家那两个丫头嫁出去了,一个在郓城,一个还在楠城。”
“刚刚见着了,那孩子看见就可爱。”
大奶奶虽是笑着,但眉宇之间皆是无尽哀愁和忧思,“你大伯父前些年干了糊涂事儿,知山那两兄弟跟着你大伯父去了锦州,不知道倒腾什么生意,弄的高不成低不就,至今都还没结婚。”
沈温瓷这些年没有刻意打听这些人和事,只是空闲之余听过一些只言片语。
沈璧到了锦州,姿态伏低了一段时间,见苏家没什么动静,又搞起来以往的做派。离婚后,他身边多了个女人,传闻两人感情很好。
这又得扯到一件往事。
沈老爷子当年不满意的不止姜忆,连同沈璧当时的女朋友,他也看不上。
同样的劝退,沈璧却远没有沈灏清那般的魄力,因为不想失去老爷子的支持,两厢权衡下放弃了初恋,却成了一生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