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28)
他享受她的主动,欲望被她一个吻激发,他像个毛头小子,内心升起久违的澎湃。被子上的身影如古苑外缠绕藤蔓,贺行洲与她在这里缠绵到黄昏,到深夜,直到这场初雪结束。
陈湉当然没有等到第二天早上去看,夜里洗完澡就自己裹上外套跑了出去,结果打着手电筒凑近看才发现,这些全是假花。
贺行洲捕捉到她回来时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顿时有些好笑,这季节让他去哪儿在半天时间买回这么多花啊。
他不抗拒自己偶尔一时兴起的浪漫,他也不介意更浪漫一点,总不能白欺负她。
贺行洲走到她身后,低笑着开口:“真这么喜欢?”
“一般般,俗。”陈湉抬手把外套挂到衣钩上,话里带着酸溜溜的嗔意。
跟贺行洲相处久了,连她自己都没感觉出她无意识间流露的依赖与小孩子心性。
贺行洲从背后拥住她,“下次,下次一定给湉湉买真花。”
至于下次具体是哪个下次,他没说,她也不会问。
“陈小姐?”
“嗯?”
前排小吴的声音突兀传来,陈湉的思绪从之前的记忆里抽出。
“陈小姐,贺总还在里面等你。”
助理吴培见陈湉坐在车里发呆没有下车的准备,不得不出声提醒,贺总可是从昨天就让把陈小姐接过来,但陈小姐那边说有事,直接拖到了今天。
“他这几天一直在这里吗?”陈湉往别墅走去,见到墙边车棚下停靠的车,问一旁的吴培。
“贺总昨天过来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门前,吴培领着陈湉穿过了客厅,带到角落一扇白橡木门前,轻扣了几声,门后传来贺行洲的一声“进来”。
吴培任务达到,识趣地出去回了公司,留下陈湉一人踟蹰在门前,她对于接下来要面对的突然升起一丝退却。
可门后的贺行洲并不会给她犹豫的机会,声音不冷不淡地隔着门板传到陈湉耳边,打破平静,“几天不见,门也不会开了?”
门口的陈湉听出几分调侃,也不再踌躇,抬手推开了面前这扇门,她也得见这间屋子的景象。
上次来半山别墅,她并没有时间参观,本来也没有装修好,她也没得参观,因而她并不知晓别墅的完全设计。
他竟打通客厅,在这里做了间花房。
贺行洲听到陈湉走近的脚步声,依旧没有抬眼,专心地手持水壶,给面前一排排摆着的花草浇水。
他身上穿着件米色圆领毛衣,底下一条黑裤,腰间还系着个围裙,这副样子倒是少见。
“吴培说你找我?”
“门不会开,现在是人也不会叫了,”
贺行洲浇完手边最后一盆花,直起身子将水壶不轻不重地放到一旁架子上,终于舍得将正眼挪到进来的陈湉身上。
她还真会装傻啊。
贺行洲一步步逼近陈湉,嘴角挂上一抹笑,意有所指道:“陈湉,你怎么这么有能耐啊。”
看似是个无辜普通角色,却三言两语引得别人跳进她的陷阱,入她的棋局。
“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陈湉一时无话,便是心中万般话语,她也聪明地不想去做低头的人。
这倒让贺行洲愈加火大,贺行洲手里还拎着水壶,花房温暖的水汽让人胸闷。
“从热搜事件到照顾我时背着我接的电话,一步步引导我将你和程嘉卉挂在一起,等到时机成熟,又引我主动去探究,让我自己查到真相。”
说到这句,贺行洲内心从昨日便压抑住的被欺骗后的复杂情绪涌上眼睛,眼尾微微发红,声音都有些发抖。
“这还不够,”贺行洲深吸一口气,将身上那条围裙解开扔到地上,背对住陈湉,继续说道:“你以身设局,几句话激怒宋芸,引她去找那位大人物,好让他们黑吃黑,趁着这次项目,把程家彻底搞垮。”
多年前宋芸卖了大人物的人情,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将乌县的事轻拿轻放。陈湉久不在京北,又怎会知晓两人交情几许,她仅凭着心头猜测便冒险试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她祈祷宋芸一家为着利仍然保持与大人物的联系。
“就连我也是你的一环吧。”
贺家与程家虽然解绑,但贺家未必不会因为愧疚感出手帮程家度过难关,所以她一直在引自己主动查明真相。
她在赌,赌他知道真相后,一定会阻止贺家。
可笑的是,她真的赌赢了。
“这就是你的目的,是吗?”
“是。”
自己设的局被他一句句道破拆穿,她没必要再否认。
她轻飘飘一句“是”终于引得贺行洲暴怒。
贺行洲转身,一把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抵在身后的门板上,“咣当”一声响爆发在空气中。
“可她一旦有所察觉,亦或者上面那位知道你的存在,又会有什么等着你,你到底知道吗?!”
还是说她知道,但还是选择去赌。
单薄的肩膀经不起那双大掌有力的攥握,陈湉痛得下意识皱眉,来时脸上的云淡风轻此刻出现裂缝,眼眶里泛起生理性的泪水,她抬头看向男人同样泛红的眼尾。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求你吗?”小姑娘一贯软糯的音调随着情绪的波动拔高些许,眼里的晶莹液体要掉不掉地挂在眼眶,“贺行洲,你不也在利用我吗?”
他需要一个婚姻变数,一个理由,她的出现不是正合他意。
肩膀上的那双手掌收起力道,似是被戳穿心思。他不否认一开始的顺势而为,他也承认他的逢场作戏与玩弄心思,但身在戏中,谁又能说清哪一刻是演,哪一刻又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