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往事(30)
“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在。”男人用双手把余爽的脸扶起,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有那么一瞬,陶暖想直接吻上余爽的眼角,但对方避开了他的注视,再次垂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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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是外科医生来会诊了。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陶暖。两个人笑着握手,显然,他们是认识的。
“你好,我是阿戈斯医生。”对方看上去五十多岁,笑容可掬。
余爽询问他是否可以保守治疗,但是阿戈斯表示,他的胆囊里发现了很多游动的碎石,现在炎症处在急性发作期,有穿孔的危险,所以建议执行手术切除。
余爽看向陶暖,陶暖点点头,表示同意阿戈斯医生的看法。
于是余爽也没做最后的坚持,手术被安排在下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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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一天晚上到现在,余爽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吃东西,在手术前,由于麻醉要求,他仍然不可以进食和饮水。
“你怎么会那个时间给我打电话?”余爽问陶暖。
“我早上去你们超市了,想去买点早饭顺便看看你。结果你们前台那个主管说你半夜的时候请了假,应该是生病了。”
“哦,原来是这样。”余爽若有所思,陶暖很少去马里诺买早饭的,冥冥中,这就像是安排好的。
“我离开半小时,跟我的科室请假,再安排一下工作。”陶暖说,“你一个人在这边可以吗?”
“嗯,我可以。”余爽带着歉意,“你不用专门请假,听说只是个小手术,不需要陪着我。”
陶暖微笑着看他,关门离开,没有说什么。
余爽现在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了,百无聊赖中开始搜索胆囊切除手术的流程。
这是个腹腔镜手术,要在腹部打三个洞。
然而,当他看到手术需要全身麻醉,并且要从口中插个管子进去的时候,恐惧感一下子占据了整个大脑。
他之前在国内做过无麻醉胃镜,管子插进去的时候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而且他从来都没经历过全麻手术,他开始胡思乱想,认为全麻失去所有意识后有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他害怕极了,心跳开始不听使唤地加速。
陶暖很快就回来了,看到余爽坐在床边,两腿伸在外面。
“怎么了?要上厕所?”
“不,不是,陶暖,我……手术我不做了......”余爽呼吸紊乱,这不是简单的害怕,他是真的恐惧症犯了。
陶暖连忙走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陶暖,我不做了,我害怕。”余爽突然像个小孩子一样,马上就要哭出来。
陶暖握住了他微微发颤的右手:“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种想法?”
“要全麻,要插管子到嘴里,我……我受不了......”
“爽,你先深呼吸,听我说。”陶暖把手握得更紧了一些:“全麻手术的目的是让病人痛觉消失、肌肉松弛、反射活动减弱,这种抑制状态是被严格控制的,也是可逆的。在手术过程中,麻醉医生会根据病人的情况以及对各项生命体征的监测来调整麻醉药的用量。手术结束,麻醉药物会逐渐代谢消失,患者就会慢慢醒来。”
陶暖说得很慢,余爽的注意力似乎被转移了,他的呼吸平缓了一些。
“而全麻状态下,病人可能无法自主呼吸,尤其是你这个腹腔镜手术,要填充二氧化碳到你的腹腔,胸腔会受到挤压而呼吸受阻。气管插管的目的是为了帮助你呼吸,满足机体所需的氧气供应。”陶暖继续耐心地讲解着,“而且,插管是在麻醉后进行,你不会有任何感觉。”
不知道是陶暖的话,还是他温暖大手的紧握,就像是有魔力一样,余爽一下子就安心了。
“你先躺下吧,阿戈斯医生是我们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之一,你要相信他和他的团队。”陶暖单手扶余爽躺回了床上,而另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他。
两个人,谁也没有想松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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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色警报!黄色警报!”
医院的大喇叭里响起警铃。
余爽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应该是有严重外伤的病患被送到医院里来了。”陶暖语气淡定。
果不其然,不到半小时,护士来告知余爽的手术被推迟了,因为附近发生了连环车祸,医院被送来了大量外伤病人,手术室全部被占满。
于是,余爽只能忍受着饥饿,继续等下去。
“医院这些颜色代码,都代表什么啊?”余爽问。
陶暖抬眼:“每个医院的警报颜色编排方法是有所不同的。拿我们医院来说,红色是火灾警报;橙色是危险医疗物质泄漏;黄色代表急诊室面临重大外伤病人,外科待命;蓝色表示病患发生了呼吸或者心脏骤停,需要立即抢救;灰色和银色分别是病人暴力警报和攻击性武器或人质警报。”
“哇。”余爽一脸崇拜,“原来电视剧里演的那些还真有这么回事啊!”
陶暖笑着看他,觉得这个有时候呆呆的小狐狸简直太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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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虽然还是小小地紧张了一下,但很快,余爽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余爽什么也看不清,只知道腹部剧痛,嘴里有东西被往外拔。
“好了,没事了,手术很成功。”是麻醉师在一旁对他说。
余爽再次闭上了眼睛。
在观察室待了一小时后,余爽被推回了病房。
他疼极了,他不知道这个手术的麻醉会消失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