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往事(38)
陶暖把家庭房剩下的空间圈出一块地方,变成了余爽的临时“画室”。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陶暖对那个威士忌酒瓶简直爱不释手,先摆到厨房,觉得不合适,又摆到客厅,觉得也不合适,最后直接拿到了他的书房里。
“我准备烤个蛋糕,没有什么其他的计划,你呢?”
“我妈妈送给我们两张票,俄罗斯皇家芭蕾舞团演出的《胡桃夹子》,晚上七点半,你有兴趣吗?”
“你妈妈?送给我们?”余爽诧异。
“嗯……就是我告诉她有个朋友搬进来一起住了,这是她今年送给我和你的圣诞礼物。”陶暖抿抿嘴。
“哦,你妈妈听起来应该是个挺有意思的人。”余爽看了看脚底下陶暖妈妈买的卡通长毛拖鞋。
“哈哈,是,她有时候像个小孩子,我爸爸很宠她。”
“真好。”余爽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羡慕之情。大概,也只有一直被宠被爱的人才会拥有保持童真的资格吧。
“你如果没兴趣,我们不去也没关系的。”
“不,我很感兴趣,我还从来没在现场看过芭蕾舞呢!而且听说《胡桃夹子》喜庆欢乐、老少皆宜,是圣诞节的传统节目呢!”
“那好,我们早点吃晚饭,吃完就过去。”陶暖声音轻快,“我们还继续吃火锅吧,昨天都没过瘾呢,反正还剩了那么多食材,再吃两顿都够了。”
余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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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爽鼓捣了一下午,一个造型别致的蛋糕新鲜出炉。
蛋糕还在制作和烘焙的时候,陶暖就跑来厨房好几次,说闻到香香甜甜的味道有点忍不住。
当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到底是想看蛋糕还是想看余爽。
蛋糕有三层,中间夹着奶油和乳酪,里面还混合了新鲜的草莓和芒果。然而,最抓人眼球的,是蛋糕最上面的造型,余爽用粉色的奶油画了一个大脑。
对,你没有听错,就是那种分左右半球的、带沟回的大脑。
陶暖噗呲笑出声:“你这也太有创意了,哈哈哈,我们是僵尸吗?”
“哎呀,你不要笑!”余爽被他笑得浑身发毛,“你不是给大脑做手术的医生嘛,昨天又听你提到玛格丽特的事,我就......”
陶暖笑容淡去,换上了些许感动,看着余爽的双眼充满柔情。
“要不要尝一块?”余爽低下头。
“嗯。”
两人坐在了桌边。
蛋糕松松软软的,奶味十足,而且不像大部分美国蛋糕那样甜得齁人,陶暖连连点头:“太好吃了,爽,你可以开店了!”
“啊?真的吗?”余爽将信将疑,因为之前为丁翰做过一次蛋糕,被对方说得一文不值。
“当然是真的,你不是说要开咖啡馆吗?除了做咖啡,你还可以供应自己烘焙的蛋糕,哇,那简直太完美了!”
陶暖兴趣盎然,余爽垂眼若有所思。
“哦,对了,玛格丽特的手术,你们最后敲定了什么方案啊?不是说很棘手吗?”
“嗯,是的,她颅底的骨骼生长迅速,对血流和氧气的运输造成巨大压力,小脑的一部分也被挤压到椎管。”陶暖用餐巾擦了下嘴巴,“之前是计划定期移除多余的骨头,现在我们决定实施一次激进的手术。”
余爽坐直身体,睁大眼睛等着陶暖继续说。
“我们准备移除颅骨的后半部分,将其切成若干大块,用金属丝网格重新连接这些部分,然后放回原位。”
余爽张嘴凝眉,面露担忧,随后他又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陶暖和他的同事可以说是全美国乃至全世界最杰出的神经外科团队了,他们的判断和决定一定已经是最优解。
*****
看完《胡桃夹子》,陶暖选择了不同的线路回家。
他要带余爽穿过一个著名的社区,这个社区在节日装饰上是远近闻名的,里面所有的房子会在圣诞节前后布置各种各样的彩灯与装饰,非常漂亮。
果不其然,开进这个社区的同时,就像进了童话世界,圣诞老人,麋鹿,拐棍,圣诞树,姜饼屋,花环、彩带……应有尽有。
各家的前庭、门廊、车库、花园,公共区域的树杈、草坪、步行道,到处都是美丽的装饰和耀眼的彩灯。有的家庭甚至还安装了镭射投影,充满科幻感的光影打在房子的墙壁上,亦真亦幻。
广播里放着圣诞歌曲,看圣诞彩灯随着音乐有节奏地跳动,仿佛置身仙境。
余爽的心,就像芭蕾舞剧中被英俊王子带到糖果王国的克拉拉,快乐,幸福,满足。
这是他来美国过的第一个正经的圣诞节。
余爽斜眼看驾驶座上的人,男人把车开得很慢,他知道对方想让自己多看一会儿。
这种体贴和温暖,是余爽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余爽向来悲观主义,他好怕这就是一场梦,美好,却转瞬即逝。
*****
圣诞节后的一天,余爽上晚班。
尽管出门的时候已经中午了,但气温却低得可怕。新闻里说,今年芝加哥会迎来极寒天气。
令余爽意外的是,他竟然又见到了之前离家去上大学的爱丽丝。
“嗯?你回来了?!”
“是呀,放寒假。”
余爽感叹,大过节的也不闲着,真是个勤快的姑娘。
芭芭拉奶奶问她大学上得怎么样,爱丽丝表示适应得还不错。玛丽莎问她学的什么专业,她回答:“生物”。
这个前些年在国内很热门的专业、在美国大概一直属于冷门吧,余爽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