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不入爱河(89)

这些话变成了沈星渡午夜梦回时的毒药, 一寸又一寸地侵蚀着他的心, 让他喘不过气来。

甚至很多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才该是那个应该死掉的人, 于是开始抗拒吃药和治疗，想要自生自灭。

后来，沈钧说道：“你妈妈当时身体弱, 打掉孩子对她伤害很大，所以执意让你妈妈生下你是我的意见, 一切都是我的错。”

沈星渡也找到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那就是恨沈钧。

他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身体孱弱就像是对他的惩罚，他心甘情愿接受着这一切，可唯一无法释怀的便是没能与她见面, 说声对不起。

于是每到2月6号这天, 他都会变得尤为小心翼翼。

与其他人过生日不同，这天对沈星渡来说是极为安静的, 甚至有些压抑。

他那时觉得自己连笑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通常只是将自己闷在房间里, 静静等着这一天过去。

所以当沈星渡看到尤昭拍的这张照片时，心里便更加复杂。

因为他从来没在意过这天的月亮是什么样子，甚至可以说是不敢去在意。

沈星渡喉结干涩地滚动，最后缓缓再次躺下，将尤昭紧紧抱在了怀里，仿佛要从她身上汲取暖意。

尤昭睡眠并没有那么深，又到了该起床的时间，所以自然而然地醒了。

当她看见自己正被沈星渡紧紧抱着，便也主动伸出手回抱着他。

“你什么时候拍的？”沈星渡轻声问道。

尤昭往他怀里蹭了蹭，回答：“夜里趁你睡着的时候去楼顶拍的，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嘛，今天是十六哦，所以月亮又亮又圆。”

沈星渡沉吟了片刻，轻叹了声道：“昭昭，谢谢你。”

“谢我什么？”尤昭在他怀里仰起头，“我只是正好去拍照，然后觉得这张照片很好看才送给你的。”

沈星渡无奈地弯了弯唇：“等吃完早餐，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尤昭先是怔了怔，随即缓缓点头：“好。”

***

早餐结束后，二人便一起出了门。

沈星渡开着车，而尤昭坐在副驾驶座，车厢里的气氛却有些沉静。

当尤昭看到车开往的方向是郊区，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就在车内空气快要凝滞的时候，沈星渡唇角微抿，轻声开口说道：“其实，每年忌日的时候我都不敢过来。”

尤昭微微偏头看向他，心里也不由跟着揪起来，“因为自责吗？”

沈星渡声音干涩地回：“总觉得她会讨厌看到我。”

“怎么会。”尤昭连忙安慰他，“你不去她才会难过呢。”

等车在停车场停下，沈星渡却没有立马下车，仿佛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孩，慌乱的一面连尤昭也是第一次见。

尤昭握住了他的手，声音安定地开口：“阿渡，有我在呢，我陪你一起去。”

沈星渡哑声点头：“好，你陪我去。”

墓碑上的照片因为风雪侵蚀，也已褪去了颜色，但那道笑容温温柔柔，却仿佛蕴含了无穷的力量，好像可以抚平心底的不安和紧张。

沈星渡将花束放在一旁，眼神也定定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对不起。”

“还有，谢谢。”

周围寂静无声，就连喧嚣的风都停了下来。

尤昭默默牵紧了沈星渡的手，与他一起在这里站了很久。

今早的露水很重，本来阴沉的天气仿佛随时要下雨一样，可在二人转身离开墓园时，太阳却从云端一角缓缓露出一角。

最后，晨露消退，阳光明媚。

***

到了车上，沈星渡眉眼间似乎也轻松了几分。

他抬眸，便又说道：“昭昭，陪我去沈宅一趟可以吗？”

“我好久没去过沈宅了，也不知道管家他们过得怎么样。”尤昭系好安全带，也笑着说道，“说不定中午可以蹭一顿饭。”

沈星渡唇角微微一弯：“那我现在打个电话给管家，免得我们突然过去让他们反应不过来。”

通了电话后，管家听说二人要来沈宅也很开心，连忙便嘱托厨房中午做尤昭和沈星渡最爱吃的菜。

等车子到达沈宅时，管家等人已经在门口迎接了。

尤昭赶紧下了车，连忙说道：“外面天气冷，都进去吧。”

管家笑呵呵说道：“这可是少爷和夫人时隔这么久第一次过来，大家都很想见你们。”

尤昭提议：“那今天中午就当成是聚餐，大家一起吃顿饭。”

沈星渡自然没有意见，点点头说：“听昭昭的。”

安静许久的沈宅因为二人的到来也再次热闹起来。

后厨还在准备，尤昭则是拉着沈星渡去了后花园。

沈宅被管家打理得很好，几乎与以前保持得一模一样。

尤昭看到那座凉亭便想起二人在沈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当时想要偷拍却被沈星渡抓住的事。

说起那次偷拍没成功，她还是觉得有些遗憾，“当时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明明我来沈宅的次数那么多，但我们竟然一次也没碰上，真是神奇。”

“因为是我不愿意回来，如果那天不是寿宴，又是不停打电话给我，我应该还是不会来。”沈星渡微叹，“不过我现在后悔了，当时就该多回沈宅的，那我们也能早点相遇。”

“早点相遇有什么用，那时候我和沈敬辰还有婚约的关系呢。”尤昭笑着说道。

沈星渡唇角勾了勾，“那不是更刺激吗？”

尤昭：？

玩这么大吗？

***

因为是时隔许久在沈宅吃饭，后厨便更忍不住想表现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