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忍吗？当然不能忍。李玉衡冷冷地瞥了眼诛邪剑，心中杀意涌动。

“御你？”佘夙眠失笑，还以为李玉衡是在与他故意调笑，然艰难转身瞧见他的神色后, 才知李玉衡是真的醋了。

哦, 眸底还漾着委屈, 怪可怜的。

“嗯。”李玉衡点了点头，神色认真，“你想去哪，我都可以带你去。”

他只是被祛了魔，但修为还在，也仍是一柄魔剑，不过是一柄有了理智能控制住自己不再伤害他人的魔剑罢了。

“所以眠眠不要旁的剑，好不好？”

李玉衡脸上没了魔纹，又恢复了往昔的俊美，弱着语气摆出一副卑微又可怜的痴情模样，很难不教人为他心软。

“好，不要旁的剑，只要你。”佘夙眠哄着哄着，不禁弯唇一笑，面对这样的李玉衡，他心中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难为情，已然烟消云散，只余好笑。

总归，记忆是抹杀不了感情的。

得了承诺，李玉衡心中疯长的占有欲终于被暂时安抚。他扬起嘴角，笑容浅浅却很满足：“我也只要眠眠一人。”

佘夙眠也笑，对他这种初尝情i爱的人来说，情人的爱语，总是不嫌多的。

他俩相视而笑，情意绵绵，气氛甚好，殊不知一旁的诛邪剑却被气着了。

说他是旁的剑？怂恿哥哥不要他？

李玉衡真是好大的狗胆！

…

李玉衡亲自载着佘夙眠，去了深渊下的山洞，诛邪剑自然也跟着。

只是吃醋的男人不好惹，佘夙眠怕李玉衡再闹也怕星星再被气着了，便让他先去山洞另一头的粉色海那儿等着，自己则牵着李玉衡，从入口处走过去。

“……阿爹那时候也是入魔，抢了爹爹藏在这个山洞里。那石床上的铁环，这地上铺着的兽皮，还有桌凳器具，都是我阿爹亲手做的，为爹爹做的。”

佘夙眠边走边说，李玉衡就默默听着，只时不时弹出几道灵火照亮山洞。

“不过阿爹可没敢对爹爹乱来，和你一样，哪怕入了魔，也不会忘记自己的心中所爱……”佘夙眠说着笑了起来。

“当年我也在这呢，阿爹起初还误会了，以为我是爹爹和别人的孩子……我是在这儿化形成功的呢，我那时候还吓了一大跳，以为我的尾巴不见了……”

回忆幼时种种，佘夙眠颇觉好笑，不禁开始期待他家早早破壳后的生活，心道到时候定要多准备些留影珠，好记录下他家早早崽犯蠢的可爱时刻。

呼呼大睡的早早崽忽然做起噩梦。

说着说着，两人走到了那满是图案的洞内，佘夙眠为李玉衡介绍：“这些都是我阿爹幼时的杰作，他画技可差了，这些画说实话真丑……哦，我忘记说了，这山洞好像是我阿爹小时候的家，你能找到这个地方也是缘分。”

李玉衡忽然驻足不前，攥紧了佘夙眠的手，手心里还紧张地开始冒汗。

“怎么了？”佘夙眠歪头看他，灵火明灭间，李玉衡的眼睛亮得出奇。

“眠眠……”李玉衡觉得嗓子发干，艰难地问，“你，你……是不是……”

佘夙眠静静地望着他，期待下文。

李玉衡深深呼吸，眼睛紧紧地盯着佘夙眠，鼓足了勇气，郑重问道：“你刚刚说的都是你幼时的经历，你——”

“你是不是已经恢复了记忆？”

佘夙眠愣了下，然后在他期待又忐忑的目光下，轻轻颔首：“嗯。”

“那你……”李玉衡的心怦怦直跳，舔了舔干燥的唇，他问，“记不记得我——记不记得我们幼时相处的那些天？”

“我都记起来了。”佘夙眠叹道。

他记得小李玉衡瘦巴巴的样子，像骷髅架子套上了衣裳。眼睛像山里中的野兽一样警觉，又黑又亮。什么东西都吃，生的熟的，好吃的难吃的，对他来说似乎都一样。突然到了陌生的环境，看着安静乖愚俙顺，其实一直保持警惕……

“真好。”李玉衡激动地抱住他，满足地喟叹，“真好，眠眠，真好。”

“好什么？”佘夙眠听着他的心跳。

“你回来了，我等到你了，我等了你很久很久，我就知道你回来的。”李玉衡语无伦次道，“我做到了答应你的事，我一直记得你，也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太瘦，我每天都练剑，每天都有好好吃饭，我……”

——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你。

佘夙眠哑然，其实如果不是这场意外，李玉衡这一世怕是等到寿终，都不会等到他。当年他说会回来，不过是一句虚假的安慰话，世间万物各有天命，而他不该再出现凡人李玉衡的生命里。

沉默了片刻后，他缓缓张开双臂，回抱住李玉衡：“谢谢你一直等我。”

回应他的是李玉衡更紧的拥抱。

…

山洞另一头的粉色海洋，其实有个名字，为孽生海。自扶离界初开，深渊出现的时候，它就存在于这片天地了。

它很美丽，也很神秘与危险，除却这片容纳它的地方，几乎能侵蚀一切。

佘夙眠不在被侵蚀之列，也非巧合，而是因为他得天道庇佑，是三界万物之主，孽生海虽无生命却有灵性，本能地给予了他天地间独一份的偏爱。

“这海水的侵蚀性很强，你千万别碰。”佘夙眠提醒了李玉衡一句后，便走到石台边，指挥着诛邪剑，削了岸边石片用来做仿真机械鸟的核心的外壳。

李玉衡这会倒没吃醋，只一直笑望着他，犹沉浸在他恢复记忆的欣喜中。

佘夙眠回头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摇头，然后飞至孽生海中心上空，双手握住诛邪剑的剑柄，忽地往下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