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躁男三不想干了(115)
少年没停多久 , 只到男人呼吸略微平复,没有阻拦他的动作, 他就径直打开车门。
错过了时间,今天回去得会比平常晚。
……
“把那个布景升上来,快。”杭倚拍了下手中的剧本催促着人。
他向来风格有点说一不二支使,说他恃才傲物也好,说他过骄傲慢也罢,杭倚从来如此,也不为他人评价有丝毫改换,这也是他这个年龄已主导了几部相当优异的短篇作品,非区域级入围即获名,履历远超同龄常人的原因。
负责道具的几个学生匆匆擦下汗,一个去升降那边,其余几个通知舞台旁边的学生和台上的演出学生。
而这最后还是引起了问题,升降台似乎因为之前久未使用,中间锈蚀的结构发生了卡顿,然学生没有太多经验,仍在往上转升开关,而这就导致升降台更大幅度地一卡震。
整个舞台都几乎猛地随之震了一下,站在上面的高个儿男生若有所感,只是他没有第一时间有所担忧,而是下意识望了一下舞台一侧。另几个主要参演人员现在要不就站在舞台一角,要不就在台下,几乎同时,他们都看向了一个方向。
舞台左侧的高层景随着这一震,上部的木布景倒向了一边,而这样,在高布景上待命在休憩的少年身影就显在了所有人眼中。
少年或许之前在半靠着安睡于此,长而韧的双腿平直伸着,而腰脊线就在此漫不在意地延展。
他脖颈向着外侧的方向,也因此,那木布景倒下后,最先看到的就是仰着身的少年所与人的惊鸿一瞥。
他穿着一身黑衣,那黑衣却此刻更像是包裹着那纤长引人躯体的薄覆,仅显得冷色的脖颈更像是不可及的月色般白,而少年在倦怠中睁开乌眸的那一剎那——
就像是在深灰的雨海中白鸟略一低首的影。
静。
安静,没有来回的脚步,没有交谈,没有嘈杂。
“哈。”就是在这时候,一道声音忽然打破了这静寂的片刻,握着剧本的艺术班学生此刻站起身来环视,而后道:“刚刚没看那个洛同学的学生,举手。”
鸦雀无声。
没有任何学生反应举手。
他们像是被猝不及防地窥破了,这一瞬间,他们也不可违背自己内心的见想。
“很好。”负责总导的杭倚随意用剧本拍了下掌心,“我现在让洛同学的角色另一职为‘神明使’,没有人有意见吧。”
“只在剧目末尾出来说几句似是而非,还没主角自我审判深刻的话的‘神明’算什么‘神明’。”这个艺术班学生眼中划过隐约的亮,“我现在知道弥缝的方法了。”
虽然基本剧幕框架是定的,但是事实上在成剧时,学校的学生们往往会根据实际情况作出增补。
比如去年的上一届因为主角和扮演剧情占比次一部分的教士之女的扮演者为一对甜蜜的学生情侣,主导的学生给剧本添笔了一条缠-绵悱恻的爱情线,演出效果同样不错。
而杭倚所思所想和常人不同,他拿到剧本所唯一考虑过想改动的角色,只有“神明”。
高高在上的神明,语焉不详的神明,连启示都吝啬模糊的神明。
这是人们普遍认同的对神明的印象。
似乎没什么不对,但从这个剧本整体的深度来说,又显得有些过于单薄空白。
——而实际上,假如这个“神明”的启示在旅途中就已经给过了呢?
杭倚之前就觉得,比起其他主要角色,一个道德与巫术相反的国家公主,一个为利益所驱使所背叛的赏金,一个为了所向往的骑士童话背离所信指路的教士女儿,这几位来说,一个走在生与死的矛盾路上的黑衣剑士所涉及的议题,是不是相较而言,太过深刻了?
剑士的台词同样,执拗,简短,只在涉及生死时有所问,比起其余角色的语段又每深彻,彷如对观者的审视。
而“生死”,就是主角最开始踏上等同流放的旅程时所背负的命题,一次‘误杀’。
所以杭倚这样思考,是以黑衣剑士指代最不浮浅的矛盾,却是主角第一个碰上的旅伴,之后在道路上一路跟随,主角第一次遇到其他矛盾的时刻,往往不在主角身边,直到主角作出抉择。
这种种思索可以算杭倚天生的艺术知觉累积层迭所想,而少年那一瞬间所现让他的最终推演达到了理想的结局。
他都有点想感谢负责道具服装的学生们,他们今天正完成了给主要参演者第一次试穿,也恰巧在此刻形成了如此一幕。
场中没有其余学生说话。之前的忽然问话答案让他们失去了提出异议的立足。
而且……他们不确定……
从戏幕下来,坐在观众席椅边留着露耳长发的少女明亮的柳叶眼定定地望着少年的方向。
发梢带着微卷的身影浓黑的眼看着,其中的流光让人分辨不清他在想什么。
戴着红色标识的俊秀男生此刻眼注视着那一道纤长的少年身影。
……他想最终会如此,或许久前。
至于少年,并不知道这个时候少年有没有醒过来,他看上去像是阖着眼,重新陷入了倦怠的眠梦。
应该未醒,不然他听到做总导的艺术班学生关于加角色和工作量的话,是不会同意的。
霍惊樊仍半仰着头,看着少年的方向。
他想看他。
或许他也想拥他,想看他皱着眉用力推他,无论如何,也比这样无表情的时候要好。
……
翟安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过……少年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