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摇风记(162)

作者: 情书先生 阅读记录

“手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处理妥当不会有感染的风险,着重的是反复撕裂的腰伤,你们要动刑需得将他这处定住。”林大夫不见怪地直言:“失血过多,先将气血补足再行你们的审讯一事,不然极有可能会因流血晕厥至死。”

他指着动过刑的地方,说:“墨汁已然渗进血肉,纵使结疤痊愈,黑色的印记依然存在,小爷好手段。”

风荷面上终于露了笑,反问道:“大夫过奖,你此话意思,似乎对刑法也有研究?”

林大夫从容不迫,从药箱取来伤药,有内服的丹药,也有外服的药散,他动作没有停歇,唇瓣翕动着,“收养我的老先生从前是军医,年轻时候为审讯后的战俘治疗外伤,这事在我小时被当作睡前故事同我讲过。”

风荷抬眸略有深意地对莲净笑了笑,“你请来的大夫挺有趣。”

莲净进来便坐到椅子上,掌心托腮,心不在焉地“嗯”了声,他注视着林大夫的一举一动,“林大夫,你今日所见不可外传,我们算是有共同秘密了,恰好阆居也缺个行医就诊的,你有意愿吗?”

林大夫身形一顿,瞧着笑容和善的风荷,风荷会意林大夫投来的目光,浅浅点了头,表示他心下亦有此意,“阆居住有几个小孩,平日府上只有端茶送水的丫鬟,我等也不常来这。”

林大夫给男子清理伤口,有条不絮地说:“你们是缺管事的。”

“嗯。”莲净承认地快。

“我答应你们,那往后医铺还能继续开张吗?”林大夫得考虑生计问题,作主的是眼前的两位爷,不是他们的主子,他们若是不给工钱,他岂不得穷死。

“不能,”风荷负手而立,一口拒绝,他说:“每月工钱二十两,足够你的日常开销,从今起你只需住在阆居,管理府上事宜以及严守秘密。”

“成交。”林大夫爽快应承。

莲净嘴角扯出抹笑,没想到是个财奴,他兴趣渐浓,“林大夫这下可以告知姓名了吗?”

“我怀疑你心底一直想问这事,”林大夫拿起纱布,保持弯腰的姿势侧头和风荷道:“搭把手。”

莲净欲要起身帮忙,屁股墩又贴回椅子。

林大夫给男子腰伤缠裹干净的纱布,话里显得微微不自然,“兔,林兔。”

“哦,名字挺可爱。”莲净没有别的意思,确实感觉很可爱。

林兔耳根子莫名发热,隐在昏黄里染了薄薄的粉红,他两手给纱布打结,失了分寸似的扯紧,男子吃痛哼声,他心慌地松开手,暗自骂了自己一句。

“没事,勒紧些,稳妥。”风荷忍住笑意,“这几日你好生留意他的身体情况,切勿给他解开手铐和脚上的绳子,他武功不错,容易逃走。”

◇ 第74章 春寒料峭(二)

“除此以外,他如果向你打听他妹妹的事,你可以据实说。”风荷撤手,立直身形站回原来的位置。

“他还有妹妹?”林兔不明就里,临坐床沿清洗手背的刀口。

“说来也巧,我们大街上捡的,此刻就在上边,不过卧病在床,换了几个大夫都治不好。”莲净把药箱拉到跟前,一瓶瓶捣鼓着,翻来翻去,“你待会可以亲自去瞧瞧,源清房的季大夫都查不出病因。”

林兔专注着自己手里的事,听说了也冒出星点的兴趣,“不奇怪,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一盏茶的功夫,他给男子处理好伤势,不自然的异样彻底消退,收拾起未用完的纱布和创伤药,睹着被翻乱的药箱,瞪了一眼莲净。

莲净摸摸鼻子,心虚地看去别处。

“有劳了,”风荷给莲净使眼神,说:“让阿净先带你去熟识阆居各处,有缺所需的你吩咐丫鬟去办就是。”

林兔跟随莲净前后离开地牢,策马时还扬着细雪,不知几时便停了,天光射得眼睛有些酸楚,眼前忽而有一眨眼的黑暗,他晃晃神适应。

“你们不仅想用刑,还拿亲人作要挟。”林兔离莲净很近,咫尺之远,他习惯平声说话,不高不低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像院子里的池面凝结的一层薄冰。

池水在薄冰的掩蔽下悄无声息流动。

莲净习武,自然高出大夫的个头,他没有不快,反倒问:“做近卫的,要做的不就是这些?”

他突然顿足,回眸审视林兔,“我不认为林大夫有悲悯之心,虽然你是个大夫。”

林兔肩挎药箱,手指勾着挎带,“你对我印象不太好,或者是大夫这个用以谋生的职业真真不合适我。”

“我选后者,”莲净脱下挎带,从林兔那接过药箱挂在自己肩膀,林兔随他,“你适合做严刑逼供这类的事,因为你会救人,也清楚人的弱点在哪,其实军医也行,你乐意,大可追随世子,兴许还能在军中混个军职,出人头地。”

“跟着主子,那你是前途渺茫,最好不过是混成我们这样的。”莲净反手指着自己,笑道。

林兔也笑,没有那么明显,“我如今可算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他眼角弯弯地问:“那你为何不跟着世子?”

莲净继续往前迈步,看似坦诚道:“军饷哪有二爷给的多。”

“直白。”林兔跟上,他不在意话的虚实,人生总有不可说,“军中艰苦,开战能忙到双目发酸,腿脚发软,我有自知之明,担不起这个责吃不得这个苦。”

“看样子你小时候在军中见识不少。”莲净玩笑说:“竟生了怕吃苦的胆怯。”

林兔听闻不远处的嬉闹声,眼里平静无波,神情放松道:“林中有兔,是老先生发现我时留在脑海的画面,我随军十三年,那会北境边界时常遭外族的侵扰,小战不断,丰州被屠那夜,老先生随众赶来已经两日不眠,过世时手里还抓着剁碎的草药。”

上一篇: 太后难撩 下一篇: 温柔才是必杀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