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风记(32)
温离这伤的严重,比起那两个窟窿还是轻的,但不知为何,肉眼可见的虚弱感比上一次更甚。
马车让弓箭射坏了几处,景司沅只能先拿车里备用的伤药给温离包扎,到了城里再找大夫开点补气养血的帖子。
“你做什么?”景司沅不太明白琉火突然钻进马车里是哪个意思。
他试着问:“你要给温离换药?”
话音刚落,琉火朝景司沅摊开手掌,示意景司沅把手里的药瓶子交出来。
“知道了,刚好,这身材我自己翻个面麻烦。”景司沅把白瓶子交到琉火手心,自己识相的先下了马车,和温晚在外边等着。
温离就这般静静的躺着,胸前那起伏不大,同着那微弱的呼吸,仿佛濒临死去的边缘。
琉火取下温离昏迷时任然拿在手中的扇子,放置一旁,以他人骨灰做成的扇子,还真恶趣味。
琉火揽着温离的肩头,把外衣褪去,解了腰带,又把里衣脱了个精光,上次受得伤好的出奇的快,琉火难免惊讶盯着他的杰作多看两眼,他摸了摸,肌肤平滑,连疤痕都没有。
他倒了些水袋里的水湿了帕子,抹去了温离脸颊上的两道血泪,看着这张脸,禁不住想起温离说的那些喜欢他的话,他摇摇头,清洗起身上的伤口,温离是习武之人,身上没有一处伤疤便算,手上也没有生出茧子,白皙修长,与姑娘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倒是像。
琉火扯出药瓶子上的塞子,往温离的伤口上散着药粉,意识尚存之人兴许还会痛的支吾一声,温离神情纹丝不动,果真是伤的不轻。
琉火回想起温离跪地时的景象,温离的表情显然是突然受了什么伤,一时没受住作出的反应,再加上呕血,是受的内伤?
应该和外伤无关,桃林时刺了温离两剑,反应也没那么大。
还要找个大夫给温离看看才行。
前面的伤口包扎好,琉火腿跨过温离并拢的大腿上,左手环在温离腰下侧,让温离把头搭在他的肩上,好似相拥着,将背部露出来。
琉火把温离的发丝拨到温离的胸前,压着。
背上的伤口一寸长,有两处还没进去了刀片,只得拔掉。
琉火内心纠结,拔,温离能不能受得住?
“拔。”温离似是听见了琉火的顾虑,在琉火耳边吐气道。
琉火身子一怔,脑海中有一下的空白。
他竟醒着。
琉火手指停在伤口处,捏在刀子凸出血肉外的部分,心道:撑住。
琉火杀人的动作干脆,拔刀的速度没有犹疑,温离闷哼一声,双手抱住琉火。
他愣了愣,继而把第二枚刀子拔出,温离没出声,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
刀子拔了,像开了闸,血不停的往外冒,琉火不断换着纱布才把血给止住。
你一直醒着?
琉火内心里问道。
温离环住琉火的手臂又紧了紧。
琉火清理着背后的伤口,动作尽量轻点,你是何人?
温离没有回应。
琉火问这样的问题,便是怀疑温离的身份,对他而言,温离的身上有谜,不仅仅是武朝的官,温离的体质远超凡人,还会读心。
琉火要给温离裹上纱布,须得绕着温离缠上,琉火想拉开点距离,温离抱着不愿放手。
包扎,松手。
琉火心道。
温离不作反应。
许是血腥味淡了,琉火离温离咫尺间嗅到一缕清香,他辨得出来,是温离身上的,曾在客栈时也闻到过。
你这般抱着耽误时辰。
就一会可好?
琉火的脑海里又空白一瞬,似乎失去了某个节点的记忆,似乎听见温离在心中回答着他。
温离的双臂再紧了紧。
【作者有话说】
昏迷的温离:麻烦给我翻个面,均匀抹上药粉。
情书爹地:炸至两面金黄。
第17章 挟持夫人(六)
马车轮子中了箭,出了裂痕,再用怕是走不出几里地就断成几块,景司沅在马车外候着,转了一圈,检查一番,朝着车内道:“马车不能用了,骑马,你顺带把温离衣服换了,一身血迹过于显眼。”
琉火打开温离的包袱,包袱里清一色的白,他回想起见时,温离便皆是一身白衣,后来亦是如此,似乎没穿过别色的衣裳。
你独爱白衣。
嗯,从前喜黑,如今喜白。
温离依在琉火身上,面如死灰,心道。
琉火给温离的伤口裹了厚厚一层纱布,让血没那么快侵染出来,又支棱起他的胳膊给他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给他的奖励算是体贴又周到,作全了。
琉火背着温离出了马车,景司沅把马的拴绳解开,分离马匹和车厢,把路上需要之物从车厢里拿出来挂在马身。
酒壶里的清酒是用来消毒伤口和刀具的,景司沅摇一摇壶子,量还剩些,干脆倒在车厢里,令琉火搭手把周副将拖进车厢,火折子燃起苗头,随着抛物线落进淌着酒的木板,火焰一下和那嗜酒的醉鬼似的,追着酒烧起。
没有了实证,事情怎么编,他们说的算。
“风大,会不会烧到一旁的草。”温晚牵着景司沅的手,道。
“会。”景司沅的双眼内燃起火焰,会波及到哪,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陈福在景司沅面前,表面怂如败狗低头哈腰,转身便给军镇的周校尉传了信,表里不一容不得,看来是板子挨轻了。
景司沅侧首睹向琉火,“我和温晚骑那匹载有包袱的马。”
琉火点头,放下背上的温离,双手横抱放到马背,他踩着马蹬一脚跨过马背,稳坐温离身后,一手环在温离胸前以防温离身子前倾,一手拉着马绳,扯起绳子道:“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