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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风记(320)

作者: 情书先生 阅读记录

景司忆睥睨着二人,有点不耐烦地催道:“葛龄,你是在等朕说?”

“不……不是。”葛龄闻声色变,他已经寒毛卓竖地摇起头,仍似不打算吐露字句,想要躲躲闪闪地混过去。

景司忆又等葛龄片刻,最后沉着嗓音道:“看样子,你是要朕来说了!”

“景阳王是假的,他根本不是朕同父异母的弟弟,他是你葛龄的儿子!”

葛龄的唇紧抿成线,他垂头除了摇首外,别的已是胆颤得说不出口了。

“朕能知道这些,便是知道背后主使是谁。你闭口不言就能逃脱得掉了?”景司忆扣着茶盖,“附离也参与少卿一案的调查,苏重锦能告诉少卿的秘密,自然也能告诉朕的亲卫,葛龄,你知道苏重锦要做甚吗?”

葛龄依旧摇首,心跳到了嗓子眼,堵着发不出声。

“苏重锦想要你儿子的命。”

就在梅宅的时候,趁葛龄书写陈词的功夫,孤华在长廊和梅鹤翎把剩下没禀报的事,都悄声说了。

“其实那跟在葛龄后头的人目的不在葛龄,而是在守着粥棚的消息,确认景阳王是否死了。”梅鹤翎眺目宫阙重楼,“换而言之,扮作禁军的刺客就是张时岂的人。”

景司忆看着葛龄的肩在抖,后颈上都浮出了湿汗,如此还要咬紧牙一言不发。

温离已经通过几次的接触了解了皇帝,皇帝可真不是个仁善的君。

“葛龄,他死了,被武朝的细作杀死在了粥棚,一会儿的尸体就该送进宫了。”

话音刚落,葛龄失控地朝他低吼道:“你撒谎!”

“陛下没撒谎,他确实死了。在粥棚时,我便在他身旁,想必你躲在角落也能看见。你走后,那刺客趁他休息,连同一名婢女都杀了。”温离平静道。

葛龄整张脸都怒红了,他憋着什么,一丝一缕地布满在眼眶。八年来滋生的恨都爬到了脑袋,就要从那双目睹过残酷的眼爆出来。

景司忆似乎挺怜悯这位做父亲的,明明被季家李代桃僵骗了景氏那么多年,他也因此登基后惶恐多年,到最后竟是假的,他却不怒,反倒像是同情地说:“如果你还想见你儿子最后一面,便如实和朕交代了。”

温离听着景司忆满含悲悯的声音,也禁不住颤了颤。冷酷的帝王会同情谁,他只是发现将近四年的悚惶不过是自己的多虑,陡然得知真相令他龙颜大悦,所以对待葛龄稍微温和点。

用他人儿子的尸首做交易,多么良善仁德的帝王。

葛龄五体投地,重重磕在书案的下方。如果不是他的懦弱,屈服季家的权势,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然后是梅家,最后是景氏。入了这人间炼狱的仕途,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都不再受己控,再逃不出成为权势玩物的命运。

然而葛龄这种人,分明憎恶施权者却又艳羡有权者。

晚间雨大,还伴有沉闷的雷鸣。温离走进廊道把伞收了,鞋和衣袍下摆都被浸湿,弯腰拧就能拧出半盆水。他把伞交给路过的侍女,望到书房亮着灯。他绕过去回房把湿衣服换了,岂料经过书房门前的竹帘,倏地被里面伸出来的手臂,环着腰就捞了进去。

整个人就被抵到门后。

“我衣服湿,还滴着水。”温离唇角噙笑,湿漉漉地手摸着清俊的面庞,“你沐浴了,让我先换身衣服。”

梅鹤卿不容商量,一把横抱起温离,“我不介意再和你洗一次。”

【作者有话说】

感谢追读!

两国开战,第三国有权选择与谁同盟,而同盟的前提是一名质子,唯一健康的七皇子没了,六皇子重病缠身。

◇ 第164章 罪恶如山(九)

苏重锦和尹家斩首的日子就在结案后的第三天。

正是春光好时节,连续忙碌数十日,皇恩浩荡大赦天下,陛下体恤臣子,特允官员轮流休沐三日以修整状态。

“听闻顾书哲在尘埃落定前,固执地想要给苏重锦洗清两件案子的嫌疑。”梅鹤翎正经端坐在棋盘侧边,垂着眼睑观棋。

苑中残红抱枝,香风徐徐。池子经过精心的打捞,去掉淤泥里的杂物,水清鱼灵,时而有锦鲤一跃的景象。

温离擦去溅落棋盘的水滴,待梅鹤卿落子,“没用的,苏重锦的人杀了葛龄的孩子,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作为父亲,他定咬死也不松口。”

梅鹤卿夹子不落,手指悬停似是思考。

梅鹤翎见他二哥不语,接声说:“葛龄挺可怜,没等到罪魁祸首认罪伏法,就算是死了,还不能和自己的孩子埋在一处。当皇帝的也有当皇帝的难处,明知有罪却因为忌惮皇太后而纵然季家。真是遇到季伯文,此生至死都不顺。难怪他会觉得,做人比做鬼还惨。”

孤华坐着屋檐边,吃糖晃腿,怯意得紧,闻言也道:“可不是嘛。”

俩人抬头看去,唯独梅鹤卿还专心在棋盘上,“生不逢时,造化弄人罢了。”

三人齐看过来。

梅家二郎落棋,他今日穿着烟青色交领长衫,只是静坐便作春色,在温离眼中可谓赏心悦目。温离有些晃神,疏忽大意了,再看已捉不到这枚棋落去了何处。

温离敛了敛眸,柳扇戳了戳下颚,也稍加思索,“可不是谁都有我这般好命的。”

这回轮到两兄弟对视。

温离的眸光在棋盘中流转,“苏重锦也想活,但顾书哲不是鹤卿,而他亦不是温离。苏重锦明白死才是他的归宿,顾书哲仅仅是他等待死亡前出现的一盏孤灯,再如何的明亮也照不尽黑暗。那点点曙光最终还是要被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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