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风记(348)
“人骨!”孤华瞅着血淋淋的骨头一声惊叫。
云层现了一线天光,整座寨子杀声震天,莲净听见喊杀声借助草垛飞上哨台把挽弓的哨子解决,跃身落到牢笼前头,帮孤华解决了麻烦,用刀劈断了牢笼的锁链,助人脱了困。
“哥,差点我就真吃不到糖了。”孤华抢过莲净随手捡来的刀,危险时刻还回想适才人骨的手感,心头难免一阵恶寒,“杀了他们,他们食人骨血。”
莲净没见过自家弟弟杀气这般重,提醒道:“自己小心些。”
寨子人多势众,像是杀不完。
温离面颊溅了滚烫的血,在莲净的贴身下才抽出空隙,他在围杀的贼匪中寻找武瑱的踪影,踩着交迭的累累尸体腾空,脚尖踮着围剿而来的人头朝涌动的人群后方杀去。
刀锋凌冽,还未近身就使武瑱感到了危机袭来。他受手下簇拥,拉过就近的小弟挡到跟前,刀口带着股狠劲贯没胸口,险些要了他的命。
温离桃眼一敛,刀刃微侧抽出,半空旋身落地。
“你到底何人,想要什么你直说!”武瑱嘶声质问,面对满脸是血的温离心生畏惧。
温离斩断划破一人咽喉,逼近被护住的武瑱,“季燃,季燃在哪?”
武瑱后退着,着急道:“我真不晓得,那是季相长子,我怎敢掳他孩儿。别说季家,慕家要是知道这事准不会放过我,我真这么做了哪还能坐在此处。”
“你和慕家什么关系?”温离刀尖滴血,随步子接近威胁着武瑱,他眸光冷漠,“你寨子里头的小弟可不够我杀,老实交代。”
“慕家势大,我哪有资格与其摊上干系。”
“诓我。”
“事到如今我岂敢诓你!”
武瑱左右看看,遍地尸首如同清理死人的乱葬岗,他拽过一人挡在身前,“我一介草莽如能攀得江阳城慕家庇护又岂会落到这般田地,即便杀了我事实也是如此。”
“那我就,”温离冷眼一睹,杀气四溢,“杀了你。”
武瑱把肉盾往前一推,忙不迭转身逃命,竟不慎被尸堆绊倒,一头栽去没出肉体的剑尖。被温离逼得连连后退的手下慌乱间踏上武瑱的身躯,那一声声哀嚎在刀剑交织下微乎其微,温离杀到武瑱倒地之处,武瑱已然没了呼吸。
竟就这么死了。
温离踹上一脚。
白夜靠温离沿途留下的标记找到寨子时,贼匪俨然处理得差不多。孤华靠着支立在尸体的刀身小憩,见到白夜也只是招了招手。
山林的朝晖淹没黑夜,惨烈的地狱就如此暴露在青|天,布下的光辉侵了隐隐的血气,流动的山风也是红的。
“主子。”白夜绕过尸堆,“沈大人中了林子的陷阱,属下……”
“清越伤势如何?”温离拍拍白夜的肩,空出的手还攥着渗了鲜血的帕子,那都是敌人的。
“遭捕兽器伤了脚,我担心有巡逻的,便自作主张送下山去了。”白夜对温离上下看了一番,“您没受伤便好。”
温离方擦过一把脸和脖,这才叫白夜看着没那般心悚,“武瑱死了,希望余下的活口能问出点线索,清越伤口若是拖不得,你先送他回林兔那医治。”
莲净用铁索将十几个活口圈禁,他只用手中剑打击铁索,茍活下来的山匪就形同胆小的老鼠,被刺耳声吓得瑟瑟发抖。
白夜见状,说:“洗过伤口也上了伤药,现下的事重要,还是先审问。”
温离颔首,脏掉的帕子掷进火盆,走向莲净。
莲净会意,剑鞘砸响了索,抬声道:“你们头儿和慕家是不是有关系?”
这群山匪都是躲后边的胆小鼠辈,个个平日看似胆大,实则全是纸老虎。
“快说!别磨磨唧唧!”
“那是上头才通晓的机密,我们不够格。”
“你们里头就没个知道的?上面的全死了?”
“还,还有一个,二当家,回回绵水县了。”
莲净抱着自己的刀,“叫什么名儿,去绵水县做什么去的?”
山匪也抱成一团,其中有人回道:“洪威,绵水县是他家。”
温离摩挲指腹,默了须臾,道:“上路吧。”
莲净顷刻拔刀。
待解决了寨子的活口,他们上下又查了几遍,将疑似有用之物都收集起来,打算带回绵水县的小院子,也足足费了小半个时辰。
“撤了。”
“是。”
蹲在武瑱尸体旁的温离起身,山风拂来,飘荡的血味里响起了几声咳嗽,他仰面眺望,架子高处还挂着个半死不活的人。
【作者有话说】
感谢追读。
◇ 第180章 江阳暗流(七)
林兔送走取药的病人,眺目渐暗的天色,回到台前整理自己的草药,他拉开抽屉,莲净临行前予他的糖只余一颗了。
他盯着糖怔神,门前街道由远及近的喧嚣也未能拉回神思,直到两名仆役把担架往医铺门口一搁,他转眸,心知找麻烦的来了。
“庸医你给我出来,今日不把事讲明白了,我就报官!”
扯嗓子的是绵水县出了名的恶霸洪威,素日街坊邻里见着洪家的都得躲瘟神似的绕道走,没少遭受迫害,这回恐怕是盯上了刚到县里落脚的小大夫。
林兔合了账目,跟糖放一块。他掸了两袖的药屑,将近来的笔录簿带上走到店门前的阴影处,与前头凶神恶煞的男人对视,身后头还跟了众持棍的恶奴。
“讲什么明白?”
“我说你庸医开药害死我大哥!”
面对咆哮,林兔神情平淡,极为冷静地翻开自己的笔录,询问:“姓甚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