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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风记(454)

作者: 情书先生 阅读记录

梅鹤卿假作细想,缓缓道:“臣想,是没有的。何况交集也并不多,不过是破解棋局时应了臣一份承诺,再就是前些日子送的礼了。”

单这就够陈云揣度,一份承诺当真是李鵺与聿春说的庇护如此简单?

“送礼?李鵺竟然送礼,稀奇事,你是有恩于他?”

梅鹤卿沿湖边的石径踱步,冬日的柳树条子披着霜雪,一棵棵延向另一头,装点着花园的景致。

陈云看他摇头。

“臣的处境要论恩,也该是李爵爷有恩于臣才是。”

“唉,侯爷莫伤心,待仗打完了,你便可回家团聚。”陈云假惺惺地宽慰两句,话又转回来,“那你可知他何故送礼?朕听宫里的私下议论,说这礼送的像下聘,将府门都摆满了。朕知他富裕,他却不是个大方阔绰的人。”

“他……”梅鹤卿神情欲言又止。

一旁的萧怀安看在眼里,以为有何难言之隐,轻声鼓舞,“侯爷但说无妨的。”

他作难地说:“确实是下聘。”

话一出,闻者都震惊了。

陈云蹙眉,“他确实是这意思?”

“也不清楚是不是在拿臣取乐?”梅鹤卿垂着眼,摆着副被强权欺负的可怜样。在北楚两年,他最善此道。

陈云微恼,嗤鼻说:“他最好是。”他睹了一眼萧怀安,“他好男色是人尽皆知,只要心思不放你身上,就是看上贤亲王府的世子朕也不多言一句,可若要坏两国国盟,就休怪朕了!”

皇帝显然动怒,萧怀安低眉,寻思起其他事。

陈云留俩人用了晚膳才放回去。夜里的皇城风很大,呼啸着擦过耳廓。四名太监提灯笼在前面引路,他们在后默默无言地走着,打殿内出来就这般,直到各自上马车,方互相道了句分别的话。

今日梅鹤卿说的,不得不让萧怀安往别处思量,李鵺的那句“羡煞”便不像是调侃,倒更像在呷醋,仿佛撞见心上人在与他人私会,说些酸话发泄。

马车晃悠悠地走起来,碾着新下的细雪。

经过茶舍,梅鹤卿特意挽窗帘眺,未到宵禁,门前依然明灯高悬,客来客往。

风荷故意放慢速度,回首问:“主子,要进去看看吗?”

“不了。”他落了帘,将热闹都隔绝了。

温离也的确不在茶舍。下午出了皇城,他跑了圈铺子查账,核实盈利就打道回府,然后吩咐林兔准备热水沐浴更衣,其他的事他一概不愿去想。

他正躺美人榻安逸地翻着书,白夜这时到廊下扣门请示,“主子,玄清司祁岑求见。”

“大晚上的。”温离把书盖在小腹,眼横着门,“放他进来罢。”

玄清司当差的找他,挑夜里,他好奇了。

祁岑怕被人撞见,让看门的给他放里头等。那边白夜就挑灯来领路了。

他惶惶地跟,过庭院进廊庑,拐了两个弯才到屋门。

白夜向屋内禀,“主子,人来了。”

透着光的门扇里有人道:“嗯。”

“请罢,祁大人。”白夜推门示意。

祁岑抱拳,“谢过了。”

他刚进去,门就掩上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来,阃后是换鞋的地方,前边摆着一扇翠绿的屏风,不知用的什么质地,屋中的烛光照得上边的烟雨春色图惟妙惟肖。

“祁大人寻我有事?”

声是从里面传出来的,祁岑脱鞋,着净袜绕屏风一侧而入,四面点满烛灯,摆设的都是架在地面的青铜烛台,一盏盏亮着像树杈开了花,是市面都买不着的货,外行人一眼便料到价值不菲。

他朝里走,左面垂着一卷珠帘,他如同探宝,有丝紧张地掀开帘,今夜要面见的人就仿佛宝贝展示似的,呈现在了他的眼眶中。披着薄薄的里衣,长腿交迭,姿态横陈在美人靠,散下柔顺的青丝,专注着手中的书。

似乎是因为太安静,卧在榻上的人不过是翻了一页书,就仿若在他心上投了一粒石子,就这么起了微澜。

“怎么不说话?”温离没朝来人看,温和道,“有事就直言。”

屋子有地龙暖着,祁岑这会就手心浮汗了,也不知在心慌什么。他踩着柔软的氍毹,一松手,珠帘便“叮叮当当”,撞出悦耳的声音。

温离桃花眼一瞥,祁岑便自觉适才动作粗鲁了。

“我,”他好似才寻回丢失的记忆,先行了礼,“下官拜见李爵爷。”

“怎么,你有入夜登门拜访的癖好?”

“不是!”

祁岑立即否认。

温离视线落回书页,低声笑了笑,“那就开门见山,别耽误我歇息。”

“我想,想与李爵爷做买卖。”祁岑一顿,害怕拒绝便旋即接上,“我有笔小钱,希望能投到您的铺子下。”

温离喜闻乐见了,嘲道:“你认为我缺你这笔小钱?”

“不是。”

“你要是投去些做小买卖或者玄都商会里的,依你的官身,总有人给你几分薄面,不必到我这自取其辱。”

祁岑老实说:“商会的陆赟与洛晟关系紧密,我不希望洛晟知道。”

温离敏锐地察觉到了疑点,不过他不急于去问清楚,合书丢到榻的里边,坐起来,两条腿放下,脚踩到氍毹上。

那短促间,祁岑发现了脚腕的铃铛,一腕玉色圈禁在了银环里,衬得小巧漂亮,可惜只有几眼,裤腿便滑下来遮住了。

“这么说,祁大人的面子我是乐意给的。但是,”温离低头也瞧自己的脚背,“你要把我当生钱树,那点银子可是远远不够,你得给点更有价值的东西与我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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