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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244)+番外

作者: 海鸥叫嘎嘎 阅读记录

唐平宁说:“既然这个坏女人就是方岚,她又叫后来从塔上下来的男人为哥哥,那男人应该就是太墟天宫有名的天才,方回。”

白衡原先正在出神琢磨那道“血河逆练”的传承,他总觉得这道传承没有江研和白家人想得那么简单,听到唐平宁提及昨天的事情,一瞬回神,说道:“他不是方回。”

上一届万宗会,白衡是和方回见过面的。昨天的男子绝不可能是方回。

唐平宁奇怪的说:“那方岚的哥哥还能是谁?”

江研几口吃完面,呼噜噜地喝掉面汤,一抹嘴:“你管他是谁呢,说不准她老爹生了好几个儿子,这是个私生子,之前没见过面呢。”

“对了,你还没说呢。”江研道:“为什么那男人一说‘拿来’你就真把金钗交出去了,他打你你也一动不动,他给你传音胁迫你了?”

白衡倒宁愿如此,可沈晏清什么也没对他说,只是对他笑了一笑。

过去了几个时辰,白衡原本过目不忘的记忆竟也开始因为情感而模糊,觉得当时沈晏清的脸上蒙了一层白纱。连究竟有没有对他笑,都成了一个难以求证的悖论。

白衡说:“没有。”

江研心知其中有鬼,但不好追问下去。

哈哈两声扯去了另一个话题。

用过早饭,江研和唐平宁与宋阳秋分别,宋阳秋说要留在船上等端英回来,江研招呼着白衡早点上山,白衡摇头,说:“我先不回天清门了。”

他出了房六楼的大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

再去了先前住过的酒楼里喝了两日酒,午后见天气不错,乘着小舟摇摇晃晃地顺着江面漂流。

原本南陵城晴空万里,但正是盛夏,雨说下就下。

不一会儿风云突变,电闪雷鸣。

江面满是乱跳的白珠,舟身摇摇晃晃,江岸极其遥远,一眼看不到头。眼看舟要被江水反覆,白衡心想:不如就弃舟,跳入江中游过去算了。

雨水泛滥之际,隐隐看到了远处一点火光。

是一条稍大的乌篷船,船头挂着灯笼,一个身穿蓑衣的船夫技艺精湛的在驶船。

此时万宗会鱼龙混杂,这船又靠着玄都的巨轮。白衡一时分不清是敌是友,目送着那乌篷船渐往岸边去。

雨越下越大,将所有的颜色都融成一片潮湿的灰色。

远方一道突兀的闷雷砸落。

雷光在这一瞬之间照亮了整个佛堂。

木雕彩绘的高大佛像慈眉善目,两侧立着两位怒目金刚。佛堂中黄色幢幡随风飘扬,一切犹如风雨欲来的前兆。

沈晏清独自一人跪于佛前,狂风吹落了窗闩,窗户大敞着,柳树的叶子被风雨吹得飘摇。树枝几乎被吹得挤进窗户里,正在雨中野蛮生长。

佛堂中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沈晏清若有所感的睁开眼,他顺势看向窗边,看清了这位不速之客的脸。

谢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淋透了,雨水粘湿了他的头发,湿漉漉地贴着他的脸。

这么多年过去,这张英俊的脸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时光留给谢璟的痕迹很少,改变的只有他的心性,让他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冷酷狠辣的魔尊,再是现在阴翳古怪的谢璟。

他紧紧地盯着沈晏清瞧。

沈晏清瞧不出谢璟正在想些什么,苍白的电光像心跳般闪动着照亮这座沉默的佛堂,雨滴冰冷地敲在屋檐乌黑的瓦片上。

这个久别重逢的夜晚似乎和许多许多年前,沈晏清第一次见到谢璟的那个午后并没有什么区别。

看似机缘巧合的初遇,实际是万无一失的必然。他们的初遇便是端倪。

他从前不明白,百花宴的夜里,谢璟为什么要在栖夜湖畔亲他。

或许谢璟有无数的理由叫他去折磨致使他的人生跌入谷底的沈晏清,但自负到极点的“砚青”没有理由亲那个与沈晏清长得极为相似的小妖怪。

直到看到明鸿挂在堂前的那幅画。

沈晏清怎么会认不出这是谢璟的手笔,他这才“啊”地一下,忽然明白了“砚青”在百花宴的那个夜晚亲他的真正用意,那个轻薄的吻中,除去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戏弄,还深深的蕴藏着连谢璟自己都不明白的情感。

这一缕若有似无、朦胧迷幻的情感,就是当年沈晏清哭着向“砚青”索要的把柄。

“砚青”的的确确地给他了。

谢璟说到做到的将他的把柄递交到了沈晏清的手上,而他时隔百年,才忽然意识到——

谢璟爱他。

在谢璟尚且年轻的时候,他又爱又恨、扭曲地爱着画像上的他,而等谢璟机缘巧合的再遇了重生的他后,谢璟又不怎么幸运的再次栽进了毁了他大半人生的坑里。

人生的际遇真奇妙,细细一想,原来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总之谢璟就是爱他。这个自负又自卑的男人,要倒大霉了。想到这沈晏清真想放鞭炮。

将爱意比作一场仅有两人的战役,沈晏清无疑赢得很彻底。

这让他赫然在这暴雨的夜晚,回忆起他头一次挨过打的午后,他暖融融的躺在床上捂着受伤的脸,盯着墙上的画卷,天真且愚蠢的妄想自己有朝一日如果能让谢璟爱上他,定然要这位眼睛长到头顶上的“执事”尝尝一场爱而不得的痛苦。

现在时过境迁,沈晏清竟然还真的成功了。

在他还浑然不知的时候,用他那张谢璟看不上的脸。

沈晏清胜券在握般地回望着谢璟,沉默在寂静的雨夜蔓延,风声吹动画卷,雨丝在电光中闪动,彻亮的雷光照在他这张唇如血红,肤胜雪白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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